蒋家二老一听儿子要辞官,也很是着急,蒋忠恒本身也只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虽是蒋言之的父亲,但终究是拗不过儿子,可面上仍旧有些别扭地说道“唉,我和你娘年纪都大了,如今可是管不动你了,就依你说的吧……”
蒋氏看父亲这别别扭扭的模样,便又忍不住笑了,柔声劝道“顺子还不是孝顺,再说了,一家子,到底得住在一起才好,咱家就这几口。您要真不去京城,就是留下福子,福子终归年岁不大,能顶什么事?家里老的老,小的小,叫顺子如何能放心。还不如一道去京城,父子爹娘在一处,那才圆满。”
二老总算是被几个儿女说动,可徐氏心中仍有些顾虑,私底下与女儿说道“京城总归居大不易。我也知顺子是孝顺,在家里,咱好歹有田有产,吃用都是自家出产。可这拖家带口的,都去了京城,顺子能有多少薪俸,还要租房子置东西,开销便艰难了啊,虽说媳妇儿手里有些私房,可若要用到媳妇儿的嫁妆,我这心里总归是不舒服的。”
蒋氏却没有徐氏这般多顾虑,笑道,“娘,您这实是想多了。咱家从前又不是没过过穷日子,难不成京城里就都是些富的流油的人家?我想着,不论哪儿,都是寻常人家占大多数吧。京城是居大不易,但也不是照样有许多人在京城讨生活。便是当官儿的,也不见得个个儿有钱,难不成没钱的就不过日子了?咱们又不是去京城享福的,是为了免分离之苦才去的京城。再者说了,顺子也不是那无能之人,能不能养活父母妻儿,难道他心里没个数?咱家本就是家风俭朴,到京城也是一样简简单单地过日子。且弟妹终归年纪轻,她一个女人家,顺子又不能时时在家,她也是没出过远门儿的,乍然到了京城,举目无亲,凄惶不凄惶?我每每想到这些,就想着,你跟爹要是不去,我再不能放心顺子在京城过日子的。”
女儿的一番话总算是让徐氏想开了,点头道“你说的也有道理。”
“您和爹就去吧,怕是见惯了京城的繁华,就舍不得回来了呢。”蒋氏打趣着说道。
徐氏却只是摇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狗窝啊。”心中仍是担心闺女,“我们这一去,你要是有个什么事可就都得自己拿主意了。”
“娘放心吧,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梅梅儿如今也大了,康哥儿再过几年也该开蒙了,相公和婆婆都好,我这日子不知道过的多自在呢。”蒋氏拍着母亲的手,让她不必为自己担心。
蒋家离开章水镇之前,自然还要去李家走动一番的。
蒋言之带了许多从京城带回来的稀罕玩意儿,送给了李老娘。李老娘自然是喜的不行,拉着亲家母徐氏的手,那叫一个依依不舍。
“这一走,就不知何时才能与亲家您再见面了。”李老娘难得惆怅了一回,叹道。
徐氏看着闺女女婿外孙外孙女,心下亦十分难舍,也是跟着叹,“我也是一万个舍不得,毕竟故土难离,可为了儿子的前程,也只能跟着一道儿去了。”
“唉,我那女儿女婿也马上要去京城,正好同您家一起,路上也有个照样,他同言之一样,也考中了庶吉士,两人以后一道为官,互相也有个照拂。”
徐氏闻听也很是欢喜,笑道“那敢情好,咱家寒门出生,在官场上即没背景也无熟人,有这样一个同乡故交一起,总归顺遂些。”
“唉,就我说啊,做官虽好,也体面,只是身不由己,今儿去了京城,明儿又不知被派到啥地方去了,说不上准地方,心里更是挂念。”李老娘又是感叹了一句,说着说着,大家俱是惆怅了起来。
李梅儿向来最会逗趣,见状笑道,“舅舅、姑父去帝都做官也有好处,以后走亲戚,咱们就说要去京城,那可多威风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