浿水,数艘快船正在航行,向着下游水陆营寨而去,坐在船中的韩树,看着远处的营寨里轮廓,豆大的汗珠顺着面颊流下。
耳边传来咯吱咯吱的声音,那是大家在奋力踩着脚踏,使得一根长轴转动,至于这长轴转起来和船向前走有什么关系,韩树就不知道了。
但他知道自己要是不踩脚踏,就要吃鞭子,所以和其他被俘的百姓一起,闷头踩着脚踏。
距离“短毛”的老巢越来越近。
韩树的心扑通扑通跳起来,他不敢往左右看,免得引起押船“短毛”的疑心,只能低着头,装作老实,心中却想着一会该如何行事。
营寨越来越近,见着这“短毛”的老巢规模不小,箭楼很多而且戒备森严,韩树的心渐渐沉了下来,有些慌,艰难的咽下口水,自己给自己鼓劲。
不成功,那就一个亲人都没了,和死了没区别,所以怕什么?
想到这里,韩树又充满了干劲,默默的踩着脚踏。
船只很快靠泊水寨码头,一个个杀气腾腾的“短毛”将这些刚到的俘虏“提”上来,然后说着半身不熟的高句丽语,让他们排好队,一个接一个向前走。
不这样不行,韩树等人被反绑双手,又用一根长绳串着,只能一起行动,想跑都跑不掉。
向他们这般情况的俘虏有很多,有人已经上岸,有人即将上岸,但所有俘虏的最终前进方向,都是码头边上一处大门。
看着那么多“短毛”在四周放哨,韩树知道自己进去之后要逃出来的可能十分渺茫,但前进的脚步依旧很坚定。
“啊啊啊!”
耳边传来嚎叫声,他转头看去,却是一个刚上岸的人挣脱“短毛”的控制要往水里跳,却被另外一个“短毛”一棍子打翻在地。
那一棍子不长,但力道够狠,直接抽在后背,抽得那人一个趔趄倒在码头上,起都起不来,然后被人叉起,如同拖一条死狗那样拖走。
见着如此情形,其他尚且想着要逃的人们哪里还敢起心思,老老实实让人用长绳串起来,老老实实向前走。
进了门,却见里面别有一番天地:面前横着一排木棚,棚前有一道道栅栏,分隔出许多通道,每个队伍在“短毛”的呵斥之下,走进一个通道里。
然后队伍前列从前到后,每个人独自走向前面小屋,也不知要做什么。
队伍在前进,韩树前面一人走进小屋,因为距离有些远,他只听得里面响起说话声,却听不清楚说的什么。
不一会,他被人从长绳上解开,但双手依旧被反绑,然后一个“短毛”押着他进了木房,却见里面有一个“短毛”,还有两个“正常人”。
正常人指的是发型正常,韩树不清楚对方要做什么,却听其中一人用高句丽语问道:“你姓什么?”
韩树闻言一愣:“啊?”
那人见韩树没回过神,又问:“你的姓名。”
韩树见着房里那名“短毛”瞪着自己,有些紧张,好不容易想起自己姓什么,于是答道:“姓韩。”
“姓韩?你是汉人么?”
“啊?”
“你,是汉人么?”
这个问题对于韩树来说很难,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汗人”,琢磨着自己平日劳作经常累得满头大汗,于是答道:“我经常出汗的,不知道是不是。”
那两个“正常人”闻言对视一眼,随即叹了口气,不一会,又是那人说道:“你的族属!是汉还是靺鞨还是什么族!”
“呃...”韩树被问倒了,他不知道自己的族属,所以不知该如何说。
“我也不知道,阿娘没说,我不懂。”
“会说汉话么?”
“呃...”
见着韩树发愣,那正常人忽然换了语言,叽里呱啦说了一通,韩树茫然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