装填员声嘶力竭的呼喊着,随后中箭倒地,只剩下最后一箱发射药的喷进炮五号发射阵地,当面扑来之敌人距离马车不到二十步远,护盾后的操作员赵千钟奋力摇着摇柄,将喷进炮对准近在咫尺的敌人。
己方中军前阵被疯狂的敌军打崩,以至于本来身处后方的喷进炮发射阵地变成前线,操作喷进炮的特别军械队队员,面对危险没有后撤,而是选择迎战。
各发射阵地近距离发射的对空喷进炮,直接将当面敌群点燃,对方由刀牌手持盾组成的盾墙,在烈焰之中瓦解。
如此威力巨大的兵器,又是装在马车上,看上去十分显眼,于是成了众矢之的,五号发射阵地的小队,如今伤亡惨重,全员十六人,已经阵亡十五人。
只剩下操作员赵千钟一个,而溃散的己方士兵已经顾不上保护他了。
出身贫苦的赵千钟,未能如父母所愿那样给家里带来“千钟粟”,但他成了光荣的“特别军械队”队员,如今身处险境之中,不怕死,只有愤怒。
宛若手足的同袍们都已经战死了,赵千钟要报仇,如今唯一的念头,就是要将同袍以生命为代价装填完毕的弹药发射出去。
透过护盾上的瞄准口,赵千钟看见前方敌群之中疾驰而来的骑兵,距离自己不到四十步,当先一将弯弓搭箭,对准了他。
右手奋力摇着摇柄,还差一点点就能瞄准,赵千钟看着那敌将,只觉得时间过得好慢。
对方的射术如果了得,射出的箭可以穿过瞄准窗,命中他的面门。
而距离喷进炮发射,也就差那么一点点时间。
老子才不怕死!
赵千钟心中呐喊着,而弯弓瞄准他的人是卢国公尉迟靖,此时同样在心中呐喊着。
家族危在旦夕,作为中军后阵主将的尉迟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如果可以用他的死换来家族平安,那么即便是葬身火海,他也不在乎。
忠心耿耿的部曲,为了破阵已经伤亡殆尽,尉迟靖顾不得哀伤,率领麾下最后一支骑兵压阵冲锋,他要在敌人左右两军回过神之前,突入敌军本阵。
即便因此伤亡惨重也无所谓,只要能为随后而来的堂叔尉迟佑耆开路,尉迟靖不怕为了家族而战死。
宇文军的这种兵器威力巨大,所以尉迟靖绝不会让其发射,那马车上盾牌后面的敌军士兵,应该就是这兵器的操作者,所以只要一箭将其射死就行了!
电光火石之间,尉迟靖松开弓弦,羽箭宛若流星,穿过那面盾牌上小小口子,直接射中其后士兵的面门。
还未来得及松一口气,尉迟靖见着前方马车上木箱忽然迸发出大量火光和浓烟,随后一道道火光呼啸着向着自己飞来。
火光绽放,烈焰焚身,尉迟靖及奋勇冲锋的骑兵们为大火包裹,火光之中,他仿佛看见了早已去世的父亲尉迟运,还有一张张熟悉而又开始模糊的面孔。
大家还好么?我来了!
那一瞬间,尉迟靖只觉得自己解脱了,扔下弓,张开双臂,迎向亲人们。
尉迟靖所部骑兵,身影消失在火海之中,几乎是紧随而至的尉迟佑耆,来不及悲伤,率领骑兵绕过火场,继续向前突进。
敌军本阵就在面前,这就是他的机会。
堂兄尉迟勤从西面突入敌军本阵,如今对方中军大旗尚在,看来尉迟勤进展受挫,尉迟佑耆觉得有对方牵制敌人兵力,那么自己再加一把力,应该就够了。
前方,是敌军临时组成的长矛阵,而己方冲锋的步卒,毫不犹疑扑了上去,尉迟佑耆快马加鞭,要率军强行冲阵。
就在这时,敌军本阵响起呼啸声,尉迟佑耆看着一道道火光从地面飞上天空,随后在半空绽放出绚烂的火花。
火光映亮了尉迟佑耆的脸,也映亮了贺若弼的脸。
身处战场之外的贺若弼,奉命率领所部兵马于本阵后数里驻扎,此时终于等来了命令。
他翻身上马亲自吹响号角,率领骑兵向北前进。
贺若弼看看西面,只见残阳似血,敌我双方的大战已经打了快要一天,现在,该他表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