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不关心,时不时有人将最新消息张榜公告,大家闲暇时常议论纷纷。”
见着王珪说起此事时平静的表情,王頍没有多说什么,如今局势可是凶险异常,涉世未深的莘莘学子不以为意,是因为无需面对惨淡的人生。
但这种事情本来就应该由父辈来承担,王頍不想让侄子牵扯太多,所以没有多说什么,而之前他即便知道杞王的长孙、西阳王的侄子宇文理在州学求学,也没要求王珪特意接近对方,借以走捷径。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王家子弟想要出人头地,无论文也好武也好,都得靠真本领入仕,而不是靠不知廉耻、阿谀媚上求得一官半职。
王颁在邺城找门路,没有作践自己;王頍想要另辟蹊径,也是毛遂自荐到军前效命,而不是逢迎拍马,所以他也决不允许自己的侄子行那小人行径。
又说了一会,见着天色已晚,王頍和妻子起身告退。
两家人比邻而居,就隔着一堵墙,王頍却没有在墙上开侧门以方便往来,因为他要顾及自己和寡嫂的名声,所以夫妻俩是从正门出再从正门进家。
管家上前禀报,说行装已经整理完毕,王頍点点头,待得周围无人,颇有些歉意的向妻子说道:“回来数日便要走,家里就靠你了。”
“多待几日再走不行么?”
“明日王世雄(王猛)要去安陆,我正好一起同行,到了安陆,顺便和援兵前往豫州悬瓠,若是错过这一趟,孤身上路可不太妙。”
王頍安慰着妻子,他离家大半年,刚回来和家人团聚没几日就要走,确实有些不负责任,但些许儿女情长,可挡不住他的雄心壮志。
王頍在州学教书期间的收入(钱帛、粮食),足够应付自家和王珪一家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的开支,西阳城里很太平,所以他再次离家算是没有后顾之忧。
后顾之忧是没有了,但是对于王頍本人来说,却有一个“前瞻之忧”,他必须紧跟西阳王宇文温的步伐,不然很容易被边缘化,所以要尽快赶到悬瓠去,为西阳王出谋划策。
经过大半年时间的观察,王頍大概归纳出宇文温的性格特点,头一个特点就是多疑,这位疑神疑鬼的毛病,让他觉得对方会不会因为用脑过度而导致英年早逝。
一般而言,作为幕僚最怕府主多疑,因为这会引发第二个毛病,那就是寡断。
幕僚绞尽脑汁献计,结果府主犹犹豫豫、行事拖延不决,这足以让幕僚抓狂,平日里拖延不要紧,行军作战时寡断那是要出人命的。
所幸,王頍发现多疑的宇文温居然善断,定下来的各种政策、计策绝不会轻易更改,这种特质很适合做府主,正好有谋士施展才华的空间。
但他还发现宇文温在军略方面能力不差,很有主见,似乎有没有谋士都无所谓,这就麻烦了:若府主不需要谋士,那他王頍对于宇文温来说,还有何价值可言?
宇文温没有虎林军,似乎也没有什么谋士出谋划策,却能在豫州接连打出大胜仗,再这样下去,王頍觉得自己被重用的希望越来越渺茫,
他现在已经差不多四十岁,除了有了些许博学之名外一事无成,王頍不甘心,所以再累也得拼,不赶紧到悬瓠再来个军前效命,自己这一辈子的最高成就,恐怕只能是“王博士”了。
都督中外诸军事、录尚书事,平定侯景之乱的梁国名将王僧辩,他的儿子,怎么能是个穷酸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