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处小院,杨素父子从天子临时居所回来,开始密谈,方才天子所说西阳王的建议,其实杨玄感是认可的。
“父亲,局势如今岌岌可危,西阳王的计策虽然危险,但若成了必能解方城之围,也只有如此才能尽快破局,为何父亲还要反对呢?”
杨素闻言反问:“大郎,你以为天子是在征询为父的意见?”
“呃...”杨玄感无语,父亲说得对,天子让他们父子参与议事,并不是真的要听意见,因为他父子俩没那资格。
杨素当年那一次奇袭,差点活捉或者要了宇文乾铿的命,如今虽然父子俩要戴罪立功,为天子南逃出谋划策,但不代表天子的心结就真的解除了。
天子一路逃亡,惶惶然如丧家之犬,身边没多少可以借重之人,所以才会时不时问计于他父子二人,可实际上也就是求个心安。
他们父子目前对于天子来说,恐怕只是应急的夜壶,憋不住尿时就有用,用完了就扔到一边,这一点必须谨记在心,决不能错以为自己已是天子心腹。
要想改变这一情况,须得日后多努力,方能渐渐让天子信任,而现在,还不够。
杨素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定无人,继续说道:“天子长于深宫,未曾见识过沙场之血腥,未曾感受过四面楚歌之绝望,若有人让他以身犯险,这做法即便再对,可日后安定之后,他会怎么想?”
“可西阳王...不该想不到这点吧?西阳王遇到天子不过是意外,他既然敢偷袭悬瓠,必然有自信逼得朝廷大军从方城解围,何苦让天子...啊!莫非他是想让人代为受过?”
“没错,这种计策,就是让主君亲临险境,作为诱饵引来敌军主力,再一战破之,如今天子也许被说得热血澎湃不在乎,日后回想起来,必然怀恨在心...”
杨素见过的风风雨雨多了去,所以不打算趟这滩浑水,说这么多只是要点拨一下儿子。
“西阳王只是提出这个建议,引导天子找人商议,若有谁赞成天子留下来,而天子采纳了...此人日后极有可能为天子所恨,呵呵...”
“父亲,那天子最后还是要去山南?”
“你说呢?”
杨玄感想了想,答道:“天子既然敢刺杀尉迟惇,恐怕最终会对西阳王的建议动心,愿意冒险...”
“没错,所以我们的意见无关紧要,何苦招惹天子的日后记恨?”
杨素说到这里,看着杨玄感:“天子若愿意留在悬瓠,那就是一次机遇,风险大,立功的机会也高,我们无论如何,都要请求随西阳王出战!”
“孩儿知道了。”
杨玄感告退,杨素一人坐在房里,思绪万千,最后飞到北方,他的夫人郑祁耶,如今正领着队伍继续北上,制造‘杨素正在赴任’的假象。
这一去,凶险异常,杨素有些担心,担心夫人的安危,耳边忽然回荡起郑氏临别说的话来:
杨处道!我若死了,也是为你而死,你敢续弦,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