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炫闻言无奈的笑了笑,他听说过房彦谦,其兄房彦询,年纪轻轻便任监馆,专门接待南朝使者,负责和对方斗文,兄弟俩才华横溢,他曾见过几面。
想到当年往事,刘炫不由得感叹光阴如梭,房彦询英年早逝,而他也碌碌无为十余年,当年周国灭齐,身为齐人的他和一众友人,还以为周国会有大用,结果一切如故。
今日酒席之间那位年轻的黄州长史郝吴伯,还有同龄的巴东郡守许绍,两人如同他和刘焯般是同窗好友,年纪轻轻却仕途宽阔,再想想自己,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光伯莫要气馁,郝长史和许郡守,其家族俱在山南枝繁叶茂,入仕多有便利,又遇到西阳王这般不拘泥规矩之人,当然就脱颖而出了。”
刘焯所说,让刘炫有些期盼:“不知西阳王...”
“时局纷乱,西阳王的心思如今都放在军政上,光伯莫要焦躁,这几年先安心做学问,来日方长。”
刘焯知道对方关心的是什么,学而优则仕,是多少读书人的梦想,但是如今局势确实有些混沌,他和刘炫这几年仕途不顺,可不想随便掺和政局。
这也是宇文温的意思,毕竟西阳王的名号还不行,即便宇文温举荐他俩做官,大概也是人微言轻的小官,到时候才学无法施展,各种建言也没人采纳,这样的官当来有意思么?
功名利禄谁不想,但他们已经尝试过,然而仕途实在是坎坷难行。
他们有学问是不假,但是品秩上不去,那些才疏学浅的上官有很多办法压制他们,到时四处受气,郁郁不得志,还不如在西阳做学问逍遥。
刘焯在西阳的这几年,已经名正言顺靠着学问挣了许多钱,学生越来越多,校对过的书籍四处销售,信都刘士元的名号从来没在世人眼中消失,不用受气不用看人脸色,而名、利两不误,又有什么不好的?
听得好友这般分析,刘炫心中稍定,数月前他收到刘焯来信,对方邀请他到西阳走走,其实自己心中是有些期待的:莫非是西阳王以此理由,邀请他到西阳?
来到西阳,却又犯了难,他既担心是自己想多了,贸然自荐的话会让西阳王错愕;又怕自己若是不主动,西阳王又不好意思开口,那不就是错过机会了?
学而优则仕,刘炫当然想做官,先前周国灭齐,新刺史举荐他为户曹从事,但没几年就战事频仍,他不会领兵打仗,所以一直只是个寻常的州佐官。
他的学问,本该用来编修国史、整理历代书籍,或者和刘焯一道编制天文历书,亦或是在太学授业,然而根本看不到这天到来的希望。
刘炫的出身一般,没有世家大族的荫庇,虽然名声很响,但掌权者似乎也没打算提拔他,所以无奈之下辞官回乡,准备开学授业,靠着束脩养家糊口。
此次好友刘焯的来信,如同久旱后的一场及时雨,黄州书肆的名号,刘炫有所耳闻,这几年来看着刘焯托人送来的“一本本”线装书,看着信中所述在西阳的舒适生活,他真的动心了。
功名利禄,功和禄如今可以先不考虑,但是若能靠着学问正大光明赚钱,又能校对各类书籍,让天下文人看到自己的成果,这又有什么不好的?
刚到西阳,西阳王便赠了一座宅邸、仆人若干,还有许多钱粮布帛,加上刘焯同样赠送许多礼物,足够他一家在西阳衣食无忧,这几年捉襟见肘的苦日子,总算熬到头。
正交谈间,仆人送来一沓拜帖,刘炫拿在手上看着,越看越惊讶,一旁的刘焯瞥了眼案上几放着的几张,随即笑道:“光伯,黄州的书肆东家们已经找上门来,你准备好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