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没怎么……”艾茵赶紧摇摇头,吞吞吐吐:“就、就是没想到薇拉你居然会说这样的话,一般说这种话的人,都是…是……”
在她的记忆力,一般都是另一个守夜人才会有这种“力所能及”的言论。
“爱德华。”
扭过头,薇拉只将小半张侧脸露给艾茵,像在刻意避开她的视线。
“我以前就很讨厌那个家伙。”
“在埃博登守夜人的时候?”
“不,是在阴沟巷的时候。”薇拉摇摇头:“埃博登的守夜人里,我们俩是最早认识的——后来才有的嘉文和伊凡他们。”
就是保护艾萨克牺牲的那两位巫师吧…小个子巫师想道。
“这家伙以前就是个坏种——从不肯帮人,从来没有仗义过;每次吃的被抢走的时候他就只会坐在那儿摊摊手,说他没办法,打不过人家。”
“加入守夜人的时候也差不多,明明他都已经是守夜人,还是不肯拉我一把——所以后来我也想办法加入了守夜人,一开始的时候没别的意思,就是想气他。”
“之后的几年情况也差不多…从我们加入到圣血药剂那件事,好像也就是四五年的光景;这家伙从来不肯多干一件多余的事,绝对不做分外的事,事不关己一定高高挂起…总而言之,十分的令人厌恶!”
“但是……”低着头的女守夜人,表情微变:“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我也稍微能明白他为什么会那么做了。”
“不爱管闲事是怕麻烦,更怕的是牵扯上更多没办法置身事外的麻烦;”
“不做多余的事情,是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能力范围;这家伙很清楚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又有什么是他做不到的…和我不一样。”
“最重要的是…强行去做超出自己能力的事情,并不能让事情有任何好转,只会变得更糟——就像现在这样。”
“虽然我还是很讨厌那家伙置身事外的习惯,但至少这一点爱德华是对的——以我们的能力如果要保护所有的人,最后只会谁也救不了,所以……”
薇拉扭过头,郑重其事的看着有些震惊的艾茵:“我们只要遵守承诺,做好分内的事——带他们离开帝都,这就够了。”
“因为除此之外,我们什么也做不了——承认自己的能力的局限,也是需要勇气的!”
小个子巫师怔怔的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路程还算顺利——得益于某个十分“勤劳”的灰瞳少年,几乎将一路上所有遇到的魔物潮都清理个干净,根本没有出现任何阻挠他们撤退的威胁。
除了脚下的尸体和腐尸魔的碎片,在废墟中穿行的一行人连一个“活着”的怪物也没遇见。
很快,逃难者们纷纷放松了警惕,原本紧跟在小个子巫师和守夜人身后的那群人也逐渐放慢了脚步,越拖越长的队伍变得越来越松散,有说有笑。
如果不是头顶的巨大漩涡和脚下的废墟瓦砾,和郊游旅行也没什么两样了。
甚至有些人开始不愿跟着撤退的队伍,独自向着其它变成废墟的街道离开——或是为了抄近路,或是为了捡拾前面的人丢下的行李和财物…原本近千人的队伍越走越散,越走越小,只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人海跟在小个子巫师身后。
除了极少数的巫师学徒,大部分都是无法独自逃难的妇孺伤患。
小个子巫师没有去劝说那些离开的人。
除了薇拉的话和剩下的人更需要保护之外,她也隐隐期待着这样做是对的——保护近千人是一份她无法想象的重担,如果因为自己的错误决定让这么多人白白惨死……
艾茵,无法承受那样的痛苦。
她甚至希望是自己错了,那些人会因为决定离开自己而得以幸存——即便这样会害死自己和三分之一的逃难者,至少也能有三分之二的人活下来。
城门已经近在眼前,除了废墟和残垣外没有任何阻挡他们的东西,身后的人们甚至已经开始庆幸的欢呼了,相互拥抱着喜极而泣,庆祝自己能活着离开这个地狱。
就连小个子巫师和薇拉也对视一眼,默契的长舒一口气,露出微笑。
也就在此时……
“轰——————————!!!!”
熟悉的巨响和震动,让错愕中的二人同时将目光转向脚下的地面。
下一秒,整个地面都开始剧烈颤抖,整齐的地砖就像是多米诺骨牌似的被震动翻出,在地面上来回的“蹦跳”。
“轰隆!”
砖石倾覆,平整的地面成片成片的开始向下塌陷;巨大的,骸骨与血肉堆砌而成的触手破土而出,狂暴的伸长。
很快,又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像是从地底喷出的岩浆般,散发着浓烈恶臭的鲜血随着塌陷的地面,从裂缝中涌出。冲洗着满是瓦砾残垣的废墟,将视线中的一切统统染成漆黑的暗红。
“轰—————————!!!!”
又是一声巨响,恢弘壮丽的帝都城门终于不堪重负,随下陷的地面倾塌;在一阵可怕的声响中,重重的拍打在地。
四散的烟尘中,惨叫声……
此起彼伏。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