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一震的阿尔勒猎人瞪大了眼睛,用最后一丝力气攥住了刺入身体的刀刃,死死的站直身体,一动不动。
“公、公爵大人我…我抓、抓住他了,您快……”
没有丝毫迟疑,诺兰·厄德果断起身从猎人手里抢过重弩,抬手就是一箭。
“铛——!”
火花闪过,冷笑的精灵武士轻而易举的再次弹开箭矢。
面不改色的诺兰·厄德一边继续张开弩身一边后退,从腰带上取下一枝绑着引火剂罐子的箭矢。
填装、上弦、瞄准、射击。
一气呵成。
“轰——!!!!”
精灵武士再次挥刀招架的瞬间,与刀身碰撞的引火剂瞬间爆炸,如清水般泼洒而出的烈焰,喷涌向他的面门。
“啊啊啊啊啊——!!!!”
头部着火的精灵武士哀嚎着惨叫倒地,易燃的布袍和皮肉的油脂成了最好的燃料,让烈焰以极快的速度烧遍全身,成了团在地面上不断“跳动”的火球。
“招架啊,有本事接着招架这个啊,杂碎!”
随手扔掉手里的重弩,诺兰·厄德冷哼着朝“火球”啐了口:
“阿尔勒,向我集结!全线——后!撤——!”
在扔下数百具尸体之后,阿尔勒军团果断迅速的收缩兵线,向后撤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的亚速尔精灵左翼军,还在继续向前推进,以至于和另外两翼完全脱节,单独撞进了帝国大军的右翼防线上。
率先“迎接”他们的,是洛泰尔的弓箭手们。
洛泰尔人的弓箭技艺举世闻名——潜伏在丘陵后方和树林中,举着射鹰战弓的洛泰尔弓箭手,用最疯狂的快速射击为这句话证明。
呼啸而至的箭矢犹如瓢泼大雨般从天而降,散阵冲锋的精灵武士们哀嚎着一个又一个倒下,但更多的却已经冲了上来;来不及撤退的洛泰尔弓箭手和古木森林战舞者们一起挥舞着长矛和投枪,与敌人交战。
树林和破碎的高地中无法组成坚固的盾墙或者长枪方阵,但战舞者和洛泰尔士兵们也根本不需要这些;他们边打边撤,利用破碎的地形和树林快速机动;
而负责掩护阵线的艾勒芒猎人与洛泰尔步战骑士也随着交战面扩大,纷纷投入战斗;狂呼酣战的精灵双刀武士们犹如潮水般涌入战场,然后在滚滚烟尘、森林与丘陵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双方在树林中交战,在高地下交战,在丘陵上交战,在烟雾中交战,在一切他们看见的,听见的,咆哮的,呐喊的,厮杀的…所有一切可以站立的土地上交战。
整个右翼战场已经彻底陷入一片混乱,视线被树林遮挡的双方都在开始的交战后,迅速陷入了各自为战的状态,靠着战旗和对身边熟悉的人分辨敌我。
一群溃败被裹挟着撤下来的阿尔勒战士,迎面碰上了前来接应他们的古木森林战舞者;被精灵武士吓得半死的阿尔勒战士以为自己中了埋伏,惊惶中“果断”下令射击;
结果没等他们举起重弩,突然蹲下身的战舞者们露出了藏在身后的洛泰尔弓箭手;一轮攒射结束,溃败的阿尔勒战士和后面追击的精灵双刀武士们纷纷倒地。
与此同时,原本应该重组整形的阿尔勒军团,不断的化整为零让精灵武士们追赶不及;一边溃逃一边不断抛下拖住敌人的小股战力,主力则迅速穿过了洛泰尔军团的阵地,一头撞上在后方严阵以待的艾勒芒精锐军团。
“回去!”
铁青着脸的尤利·维尔茨,冷冷地盯着面前狼狈不堪的诺兰·厄德:“阿尔勒军团原地重组阵线,从阵线最右侧重新投入战斗,侧击敌军!”
“你疯了吧?!”
漫天的喊杀声中,刚刚侥幸活下来的诺兰·厄德一脸苍白,冲着艾勒芒大公咆哮:“现在敌人右翼都已经冲上来了再让我回去,你是打算让我们白白送死?!”
“我牺牲了将近近千人,全部都是阿尔勒最优秀的战士…用他们的命当诱饵让敌人和主力脱节;现在你只需要派出轻骑兵从侧翼冲锋…尤利·维尔茨大人,我们就能拿下这场战争的第一个胜利!”
面不改色的尤利·维尔茨昂首挺胸,用仅剩的一颗眼珠盯着他,冰冷的目光让诺兰·厄德浑身发毛。
他抬起头在周围环视一圈,视线立刻停在了一个波伊骑兵身上:“你!你是布兰登殿…陛下派来的骑兵军官是吗?”
“是!”波伊骑兵点点头:“在下是大波伊领的贵族,添为萨莉卡·约拿大公的……”
“不用再说了,阁下你立功的机会到了!带着你的骑兵从侧翼迂回,将右翼的亚速尔精灵统统撕成碎片,我们就能……”
“住口——都给我闭嘴!”
硬生生抢断了诺兰·厄德的尤利·维尔茨·上前一步,扫了眼刚想离开的骑兵军官:“我才是右翼军团的统帅,在得到我的命令之前右翼的后备骑兵不准动!”
“右翼的任务是拖住敌人,在得到埃博登城内传来的信号之前站稳脚跟——我们不是在为了一军的存亡,一时的胜负而战;我们是在为帝国的命运而战!”
“所有骑兵一个都不准出现在战场上——明白吗?!”
“明、明白!”
波伊骑兵单膝跪地,低着头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至于您…阁下,我给您两条路选。”对着脸色难看到极点的诺兰·厄德,尤利·维尔茨冷冷道:“让您的阿尔勒军团和艾勒芒军团一齐出击,配合洛泰尔军团守住阵地,您就是成功诱敌,为战局赢得转机的英雄。”
“否则…您就是临阵脱逃的溃兵,我以圣十字的名义向您保证,拼着右翼骑兵暴露的风险,我也要将您的阿尔勒军团杀得一个不剩!”
“现在告诉我…您是否准备背叛帝国了?!”
看着那眨也不眨的银灰色瞳孔,铁青着脸的诺兰·厄德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紧抿着嘴从牙缝里吐出一句话:
“尤利·维尔茨…你是真的巴不得我死对吧?”
他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二人能听得见。
“恰恰相反,您必须活着——或者说,只有赤胆如一的阿尔勒大公活着,对帝国忠心耿耿的阿尔勒公国,才能遏制野心和欲望不断膨胀的拜恩人。”艾勒芒大公冷冷道:
“是按照皇帝给您设好的道路去耻辱的死,还是成为帝国的英雄荣耀的活…您自己选一个。”
说完,头也不回的尤利·维尔茨带着艾勒芒骑士奔赴战场,将一脸错愕莫名的诺兰·厄德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