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十字…塞廖尔?!
凝视着那双被实质化虚空之力溢满的眼眶,洛伦顿时感到一阵头皮发麻,全身上下不自觉的紧绷起来。
眨眼间,仿佛一切都静止了。
颗粒状的灰尘飘散在空中,远处的树林与旷野,扬鞭驰骋的骑士像风景画般凝固,穹顶的光与影,变得断断续续。
周围的猎魔人卫兵们静静地看着这边,表情中完全没有透露出任何异常的模样,一动不动仿佛形态各异的大理石雕塑。
“这可真是…过去太久太久了。”
冰冷刺骨的话语声响起,带着令黑发巫师无比熟悉的寒意:“洛伦·都灵…从上一次的‘友好见面’之后,你我之间已经分别太久了。”
“也没有您说的那么久。”勉强的勾起嘴角,洛伦笑了笑:“才几年的光景而已,您当时的一颦一笑,我到现在都还历历在目呢!”
不过很显然,塞廖尔…或者说“前法内西斯主教大人”并没有什么幽默感。
“错。”
眼瞳中溢满灰蓝色脓液的“逃兵百夫长”身体不停地抽搐,以至于无法分辨他的表情。
“时间的概念,并不存在于虚空之中,你我的‘存在’也并不被时间和物理所束缚;存于其中的,是无数的讯息和情感,以及这一切所凝结而成的可能。”
“当你打开那扇门,解除第二道阀门限制的那一刻,无数的‘可能’便已经诞生——没错,为了见到你,我做了充足的准备,经历了无数可能才回到这个世界。”
“一切都为了那个…可能。”
“杀死你,将你从这个世界上永远抹去的…可能。”
面颊愈发抽搐狰狞的逃兵,嘴巴机械的一张一合。
那充满不详的眼睛还有庞大到无可比拟的虚空之力,让黑发巫师心中一紧。
冷汗,从额头划过。
“你在恐惧。”逃兵的抽搐的越来越厉害,脸孔青筋暴露:
“你应当恐惧。”
“你的想法、思考、情绪、存在、行动……全部都在我的预料之中,你注定成为这个世界的敌人,然后倒在我的脚下。”
“你…注定倒在我的脚下!”
冰冷如审判般的话语声,回荡在黑发巫师耳畔。
“不要听,洛伦!”
突然间,一个稚嫩而熟悉的嗓音在他身旁炸响,隐隐透着几分焦急。
“他在试图影响你的意识!”
猛然一震,原本陷入恐慌的意识立刻清醒了许多。
黑红色的精致小礼服,苍白而毫无血色的肌肤,白金色的发丝…负手而立的阿斯瑞尔,挡在了自己和逃兵——“黑十字”塞廖尔中间。
但这一次的金发少年脸上再看不到半点调笑,凝重而肃穆的神情,简直不像是他。
“塞廖尔,你的虚空之力……”断断续续的话语声,仿佛是少年的牙关在打颤:“迪亚波、莱曼特斯、歌瓦伊特、鲁顿…你…你把他们……”
“呵呵。”
逃兵的面部肌肉露出了“微笑”的表情,仿佛是被提线的木偶。
“背信弃义的逃兵…胆小鬼…叛徒…无耻的阴沟耗子们…我记得你是这么称呼他们……”塞廖尔冷笑:
“所以我把他们都杀了。”
轻描淡写的腔调,仿佛在讨论傍晚的天气。
黑发巫师和金发少年同时一寒。
那四个邪神…按照阿斯瑞尔所形容,即便是虚弱到只能依靠某些集体意识——例如恐惧——来维持存在,也不是可以被轻易抹杀的。
“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入侵者……”高高扬起嘴角的“逃兵”轻吟道:
“来自上一个时代的…背叛者……”
“来自最古老岁月的…先行者……”
“三个不属于这个时代和世界的存在,以两个世界的所有权为最终的奖励,以彼此的存在为赌注,展开一场别开生面的战争。”
“这宏大而华丽的戏剧,终于到要拉开它大幕的时刻!”
阿斯瑞尔紧咬着牙关,仿佛在苦苦支撑。
“你也在恐惧,阿斯瑞尔,我能嗅到你身上你弥漫着惊慌失措的气息——看着吧,我的眼睛永远停留在你和你的傀儡身上,不论你们做什么,想什么,要什么…我都一清二楚。”
“时刻铭记着,我的眼睛在注视着你们…恐慌吧,颤栗吧,痛苦吧……”
“去死吧——!”
不等表情扭曲的“逃兵”有所反应,猛然抬起右手的阿斯瑞尔将掌心对准“逃兵”的面孔。
原本便已经不断抽搐的脸孔青筋和血管完全暴露,面颊两侧的毛孔不断破裂,灰蓝色的脓液从耳朵、嘴巴、鼻孔和眼睛肿不可抑制的涌出,随面颊抽搐的节奏一并喷涌,颤抖着。
“噗——!”
清脆的碎裂声,逃兵的头颅应声而碎,只是泼洒而出的并非鲜血,而是灰蓝色的浓浆。
沉重的压迫感瞬间消散,只是周围的时间依旧保持着静止的状态。
一分钟后,二人才缓缓回首,“默契”的看向彼此。
“他回来了。”洛伦喃喃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