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预料之中(1 / 2)

“情况怎么样?”

看着浑身是汗,紧蹙着眉头的小个子巫师从病房里走出来,刚开口问的洛伦感觉自己已经得到答案了。

“非常糟糕——硬要说的话,我甚至不敢确定他…是不是还活着。”

抹了把额头的汗珠,艾茵十分不忍的向房门后瞥了一眼:“他身体上的虚空反应非常强烈,而且没有任何散去的迹象;哪怕暂时消除,不用太久又会再次爆发出来。”、

“外伤呢?”

“几乎没有,只不过……”

“不过什么?”

“没什么,只是每次虚空反应爆发的时候,他的身体就像随时会分解一样,比刚刚出生的婴儿还要脆弱;甚至只是轻轻碰一下,眼珠就有要从眼眶里掉出来的迹象,骨头和肌肉会直接分离,内脏更是好像迫不及待的要从身体里掉出来!”

越是描述,小个子巫师就越是激动,湛蓝的眸子里尽是恐惧的颜色:“我尝试着给他喝了一些有助快速恢复的汤剂,但根本没有用处——不论给他吃什么,喝什么,都会被他的身体完全排斥!”

“甚至是强行用漏斗和导管灌入身体,也会被粘液包裹着直接从口鼻排出体外!还有……”

“我知道了!”

看着艾茵那愈发痛苦的表情,洛伦连忙打断将她抱在怀里:“接下来你不用再管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处理好的。”

“抱歉,没能帮上什么忙……”眼眶泛红的小个子巫师紧紧趴在黑发巫师的肩膀上,声音里多了几分抽泣。

“没关系,你已经尽到最大的努力…没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哪怕是道尔顿导师也不行。”紧蹙眉头的洛伦只能尽量安慰,拍拍她的后背:“不用担心了,把他交我就行了。”

又多劝了几句,几近泪目的小个子巫师才十分勉强的转身离去。

洛伦忍不住叹了口气。

救助一名誓言骑士这种事…不光是他,几乎在所有人眼里都是不可想象的。

背负着圣十字“誓约”的誓言骑士们,本身就拥有常人无可比拟的力量——理论上只要他们的意识没有彻底崩溃瓦解,就能一次次的从死亡的边缘回到人间,并且完好如初。

就像手持“璨星”的那位…不论是被肢解,腰斩,断头,掉进冰窟深渊,活埋在巨龙王城的废墟之下……依旧能一次次的重新站起,挥舞长剑斩杀一切挡在他面前的敌人。

对于倚靠“信仰”而存在的他们,疗伤这种事情…本就是非常荒谬且无关紧要。

真正意义上能够伤害到他们的,也只有最单纯的虚空之力,或者来自另一个邪神的力量——同样的例子,被夺走了一只手臂的誓言骑士。

莱曼特斯,“亡骸者”…还有潜伏在冰川荒原之中,按照某个少年所说已经“连保持自己的存在都特别困难”的四名邪神。

直至艾茵走远,道尔顿·坎德才缓缓走出门;沉闷的天色让他本就无表情的面孔显得很是阴森。

“我猜…情况比艾茵说的还糟?”

道尔顿摇摇头,走到黑发巫师身侧才缓缓开口,压低了嗓音。

“如果你还抱着救活他,甚至仅仅是帮助他恢复这种想法…放弃吧。”

瞥了眼表情试探的洛伦,道尔顿面色阴沉:“他到现在还没有死,完全是倚靠那种诡异到极点的虚空之力,在一次次将他那支离破碎的身体维系在一起——当然,也是让他变成这副模样的元凶。”

“您的意思是……”

“纳泽骑士长现在的状况,已经和被虚空侵蚀,突变的人类没有任何区别了;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体没有发生异常,也许和圣十字的‘誓约’有关。”

道尔顿冷冷道:“就现在看到的情况而言,与其考虑怎么救他,不如考虑怎么杀死他——这是个隐患,很难说他是否下一刻就会发生突变。”

洛伦一挑眉:“但他是誓言骑士,还是断界山要塞的教会骑士首领。”

“我知道。”道尔顿微微颔首。

所以,必须想一个能杀他的绝好理由——两人心照不宣。

“现在的问题是,我们得弄清纳泽骑士长还有骑兵们被击溃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沉默了片刻,洛伦将目光转自己的导师:“有没有什么办法,让他暂时清醒一段时间——不用多,几分钟就行。”

“浮空城内的实验室里,留有科罗纳大师生前的手稿,是关于他的‘回溯’理论的。”道尔顿随口提了一句,显然并不打算深讲:“利用这一理论完成的魔法阵,大概能让他暂时恢复到出现问题之前的状态。”

“什么时候生效?”

“已经生效了,他现在应该刚刚苏醒……”

下一秒,怔住的两人几乎同时回首——房间内的虚空反应,突然消失了!

没有犹豫,洛伦与道尔顿先后冲进了房间,然后又十分“默契”的站在门后,死死盯着床上的身影。

断界山要塞最年长的教会骑士,“捍卫之盾”誓言骑士纳泽……死了。

而且还是以一个极其“滑稽”的模样死去的。

他似乎是想用小个子巫师遗留在病床旁的刀具割开喉咙,但问题是他的身体恢复速度实在太快了,被利刃撕开的伤口还没来得及流血,就已经恢复了原状;

于是他又尝试着将长针和细棍从鼻腔和眼珠捅进颅腔;可每次刚刚成功,恢复的身体就将长针和细棍排出体外;于是他只能“不厌其烦”的尝试,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

终于,抢在控制身体的虚空之力被魔法阵弱化的那一刹那,贯入颅腔的细棍终于没有再次被排出,被卡在了鼻腔内。

于是,死亡的纳泽骑士长看上去就像是拼命从鼻子里拔出什么东西,却忘记了刺破眼睛的长针和卡在脖颈的刀刃这么一副“滑稽”样。

痉挛的肌肉和紧绷皮的皮肤,让他的表情看上去狰狞无比,身体更是像没骨头似的纠缠在一起。

那一刻,即便是已经无数次亲眼见证死亡的两个人,也露出了凝重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