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喑然之梦…没错,洛伦·都灵穷尽他可笑浅薄的想象力所能设想到的,对抗依靠虚空力量对有效的手段…有效,但代价沉重;”
“你不是他那样的怪胎,光是虚空力量的反噬就足以杀死你;还不用说要在彻底封闭视野,封闭所有魔咒的前提下和敌人战斗;
比自杀稍微强出一线的招数…多数人宁可选择逃命或者自杀。”
“所以如果你真的打算放弃其余性价比更高的高阶魔咒,用这个明显拿别的魔咒‘改造’的半成品来填充你那狭小的精神殿堂,我当然不会反对,但是……”
“……如实的回答我,你有多大的决心?”
坠入黑暗,迅速令自己适应了虚空之力被排斥感觉的新兵,面无表情的冲向记忆中至高王所站的位置;双手的利刃划破空气,没有半点声音。
有的,只是道尔顿·坎德大师犹然在耳的训导。
“这个魔咒是区域性的,对所有人都会产生效果;所以你最先要解决的问题不是失去虚空之力,而是如何面对黑暗;”
“你会恐惧,会想要逃避,会失去理智、心跳加速、呼吸急促、肌肉颤栗、四肢冰冷、短暂昏厥——你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克制它。”
“而克制恐惧最好的办法,就是更加深刻的恐惧——回想起某个你所深深恐惧的人,回想起他的声音,表情,想象他就在你身后;用颤栗,让你保持理智和一颗稳健跳动的心脏。”
黯淡无光的黑暗中,新兵的脊背一凉,冰冷的触感从身后一直刺入脑海;明明眼前一片黑暗,意识却像刚刚被捅了一剑似的清醒。
随着身体而疯狂运转的意识,仿佛又回到了曾经“暗无天日”的训练时光——没有思考的空闲,没有任何的准备。
短兵相接的杀机,就在下一个瞬间。
“噗嗤——!”
新兵手中的银剑一斩,在没有光线的黑暗中,精准无误的劈开了挡在面前的腐蚀魔;身形一转,借着腐蚀魔尸体形成的障碍,绕开了两侧扑来的敌人。
下一秒,脚步不停的新兵双手拔出利刃,笔直的朝向着矮人“前”至高王的方向突破!
源源不断的腐蚀魔,还在不停的涌入群王殿之中——它们或许各自为战,或许毫无理智,或许没有任何秩序和纪律可言;
可它们的数量,就是最大的阻碍。
“啊啊啊啊啊啊——!!!!”
咆哮的新兵丝毫没有停下脚步的迹象,甚至加快自己的步伐;手中剑刃挥舞,劈开挡路的“障碍”;但在面对敌人时却没有任何闪避的迹象,不计代价的发起冲锋。
肩膀被割开、手臂被咬伤、胸腔受到重创、脚下险些摔倒……短短数秒就已经遍体鳞伤的新兵,却借助黑暗的优势,硬生生从腐蚀魔群中,杀出一条血路!
越来越近…哪怕眼睛看不见,新兵也能本能的感受得到…自己和至高王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了!
“那么,如果你克服了最简单直接的幽寂恐惧,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另一个,永远无法避免的难题。”
“与生俱来的…实力差距。”
浑身浴血的新兵,硬生生突破了犹如群蚁般的敌人,反手一肘撞碎了一个腐蚀魔的下颚,横起手中的银剑,瞄准了印象中至高王的位置。
十步、八步、五步…三步。
斩!
“铛——!”
金属碰撞的声响。
一片黑暗之中,银剑的剑尖再次被战斧堪堪拦住;只差毫厘,那利刃就能再一次贯穿至高王早已“不成模样”的头颅。
但不同之处在于…这一次,再没有第二个“新兵”从后背突袭为他掩护,争取机会;而身处黑暗,又被无数敌人包围的新兵,也没有了任何后退的余地。
面前,是未知的强敌;身后,是能将他碎尸万段的怪物。
再没有…任何的退路了!
“你以为…封闭了光线,还有虚空之力…我一个老而无用的家伙,就能被轻易打败了是么?”至高王淡淡的开口道,嗓音因为喉咙被秘银袖剑刺穿,而变得诡异无比:
“和刚刚那个蠢材一样…你们太小看我,太小看云岭之主了!”
“和你们这些生活在阳光下的种族相比,黑暗…对我就和家里一样熟悉!”
“铛——!”
又是一声利刃摩擦的声响,战斧从银剑的剑脊上划过;就在即将劈中新兵脖颈的刹那,挡在咽喉前的秘银匕首,抢在最后一刻拦住了斧刃。
只差毫厘。
“我绝对没有任何小看你的意思…邪神的走狗。”深吸一口气,声音透着哭腔的新兵颤抖道:
“没错…炼金炸弹,秘银武器,高阶魔咒…这些都不足以打败你;我不是洛伦·都灵公爵,我能做的…实在是太有限了。”
“但现在,在‘喑然之梦’的力量下,尊贵的至高王陛下…您和我们这些肉体凡胎再没有任何区别。”即便什么都看不见,面带泪痕的新兵还是死死瞪大了双眼:
“失去了虚空之力的您,是可以被杀死的。”
“而我…会杀了你!”
回应他的,是至高王不以为然的一声冷哼:
“狂妄。”
“啊啊啊啊啊啊——!!!!”
眼瞳中带着无尽的仇恨,歇斯底里咆哮着的新兵荡开战斧,手中的双剑灌入全身的力量,笔直的向前刺出。
噗嗤——!
脓浆喷溅,剑尖再一次被刺出的触手拦下,和目标擦肩而过;几近同时,诡异的声响再次从至高王的胸腔中传出;黑暗中,被触手包裹的战斧带着千钧力道,迎头劈下!
“……即便你真的能掌握这种效果强大,副作用同样强大的高阶魔咒,实力上的差距依旧是明显的。”
临近死亡的刹那,斧刃从面颊滑过的新兵,耳畔再次响起了道尔顿·坎德的声音:
“虚空之力…与物质世界不同,遵循着绝对的‘弱肉强食’原则——强大的力量可以绝对压制弱小的一方,反抗的概率微乎其微。”
“即便可以扭曲法则,你那弱小到可怜的虚空之力,在怪物和邪神使徒面前根本不值一提…同理,你所主导的‘喑然之梦’,对它们的压制也极其的有限。”
“因此,即便真的一切顺利,你能够凭此打败它们的概率,应该是……”
“……不足万分之一。”
伴随着“喑然之梦”,精力在飞速的消耗,身体被虚空之力的反噬也越来越明显…即便不被至高王杀死,恐怕也没办法活着离开了。
但是…无所谓。
只要能杀死它,只要能终结这场战争,只要能复仇…就算回不去,也无所谓。
即使粉身碎骨,流干最后一滴血,既是必死…也要将你拖下地狱!
“铛——!”
斩断触手的银剑被斧刃拦下,但身处黑暗中的至高王同样无法判断新兵准确的位置,只能凭本能阻拦。
但新兵的左手,还有另一柄秘银匕首!
在触手攀上右臂的前一刻,新兵果断松开剑柄,猛地蹲下,攥紧了手中最后的利刃;被触手缠住的银剑已经和战斧一左一右,向他挥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