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看对方的表情都轻松了不少。
“究竟发生了什么,我原本以为帝国军团的统帅应该是艾克哈特二世;至高皇帝陛下和康诺德皇储真的能允许你……”
“这个…过程很曲折,原因很复杂。”双手托着后脑勺,歪着头的布兰登耸了耸肩膀:“说实话,不光是你,就连我自己到现在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他的语气很调侃,就像是在讲一个和自己没有丝毫关系的故事。
“如果你要让我从头开始说的话,说到最后大概连我自己都记不清一开始说的是什么了,所以干脆简单点儿。”皇子殿下微微一笑:
“就在御前内阁的大厅里,我用手弩指着尊贵无比的父皇陛下,告诉他…要么同意让我领兵,要么立刻去世!”
“哦,对了;我还得谢谢你来着;多亏了你留给我的那个袖剑,我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武器带进御前内阁;下次再有这种好东西,千万别忘了我啊!”
嗯?
什么?!
震惊的黑发巫师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甚至都没有听清布兰登后面说的是什么,脑海一片空白,完全呆住了。
一分钟后,好不容易从惊愕中恢复过来的洛伦吞吞吐吐的开口道:“那…他就同意了?”
“否则呢,你以为我能让三个齐装满员的帝国军团乖乖听话?”皇子殿下扁扁嘴,似乎对这一点很不满:
“我可不是我那位敬爱的康诺德皇兄,一句话就能让人替他送命;连我的巫师顾问都知道,毫无威信可言的‘丢脸皇子’殿下,是可以和他讲条件的……”
布兰登“可怜兮兮”的嘟嘟囔囔小声说着,一副“受了委屈,急需安慰”的模样。
扯了扯嘴角,微微蹙眉的洛伦叹息一声。
“我猜,统御这三个军团的兵权…也是有条件的?”
皇子殿下默默看着他,没有立刻回答。
轻轻叹了口气,布兰登的表情似乎很不高兴:“我好不容易想把话题岔开,为什么你非得要提这个呢?”
“你猜对了,我尊敬的拜恩公爵…嗯,还是叫你洛伦吧,前面那个说起来太不顺口了,而且总让我觉得自己被你占了便宜,哈哈。”
洛伦仍旧是一副平淡的表情。
“尊贵的父皇陛下,给了我梦寐以求的兵权——不是像上次埃博登时那样,仅仅只是协助;而是真正生杀予夺,不容置疑的权力。”
“代价,就是我必须证明自己是真的有资格获得这份权力;我必须拿出足够说服所有人的成绩,必须能够用行动说服所有人;艾克哈特二世陛下做出的这个决定是英明的,睿智的,而非仅仅是被他‘溺爱’的小儿子所要挟。”
“总而言之,我必须向所有人证明,自己不比敬爱的康诺特皇兄逊色。”
再次长叹一声,布兰登的脸上露出了不同以往的惆怅:
“不比康诺德皇兄逊色…这个问题,在过去的十几年里,我已经问过自己无数次了。”
“几乎每一次我都在告诉自己,你和他不一样,你不能成为康诺德那样的人,你要做你自己;你要做…和那个人相反的存在,而不是他的影子,他在出现意外时的替代品。”
“做布兰登,而不是康诺德第二。”皇子殿下幽幽道,嘴角的弧度多了一点点苦涩:
“但你猜怎么着…当我做了这辈子最大的一件荒唐事,当我用上了弦的手弩指着我父亲,我的亲生父亲的时候;我能清楚的,从他的眼底看到一丝惊喜!”
“那个表情我等了十几年,但当我终于得到的时候,却有种没来由的厌恶。”布兰登的呼吸变快了,笑容愈盛:
“因为那是过去只有他在看皇兄时,才会露出的表情。”
“我,布兰登·德萨利昂,经过了这么多年的折腾,胡闹和过往种种…终于变成了和皇兄没什么两样的东西。”
“变成了父亲手里,精心打造的艺术品。”
安静了片刻。
“不一样的。”
洛伦看着他,很是肯定的摇了摇头:“你和康诺德…完全不一样。”
“倒不是说你是什么好人,但和康诺德还是有区别的。”
布兰登诧异的挑了挑眉毛。
“简单来说,康诺德是已经被权力的枷锁牢牢捆住,并且彻底认命了。”黑发巫师轻声道:“而你…虽然也希望被捆起来,但至少你知道自己是被捆住的。”
“其中的区别,很大。”
“是吗?”布兰登很是惊喜的看着黑发巫师,嗤笑一声:
“虽然知道你是在安慰我,不过…谢谢啦。”
心情好多了的他们,将目光转向身后;无论何时,一望无际的草原和碧蓝的天空,总是能令人心情舒畅的。
就在此时……
“轰————!!!!”
剧烈的震动,犹如大地轰鸣般从远处燃烧的战场上响起!
没反应过来的布兰登直接被震倒在地…如果不是及时被黑发巫师伸手拽住,他的后脑勺就要和地面来个“亲密接触”了。
“轰————!!!!”
又是地震办的巨响,长啸一声的巨龙米拉西斯扭动脖颈,张开双翼将二人和昏迷的路斯恩护在身后。
小心】
米拉西斯的声音,同时在二人的脑海中响起。
那个怪物,似乎还活着】
“什么?!”
震惊的布兰登目瞪口呆的望向远处的一片火海,看着从那已经化作焦炭的巨大躯壳中,一根有一根触手“破壳而出”;在四散的烟尘中,狠狠的抽打着身上的躯壳。
“洛伦…都灵——!!!!”
癫狂的嘶吼声响彻云霄,犹如“死而复生”般的查卡尔,再一次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洛伦,你刚刚好像说有办法干掉它的,是吧?”呆愣住的布兰登,狠狠抽动了一下喉咙:
“我觉得…你可以准备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