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中,我的身体不停地往下坠落,我担心魔弦安危,顾不上用他的灵力保护身体。
黑暗中,地底山壁似乎非常粗糙,凹凸不平,不一会儿,我的身上就被磨得满是血痕。
终于,我“蓬”地一声,坠落到了底部。咬牙站了起来,抽出青峰剑,将魔弦给我的灵力灌注在其中,青峰剑发出耀眼的白光。
我站了起来,扫视周围的环境,这里竟然又是一片冰原,和上面一样,冰天雪地,寒冷无比。
整个冰原占地辽阔,几乎一眼望不到头,唯一的屏障是天边那一道若有若无的远山,影影绰绰有暗绿色的青黛在远山上浮现。
我顾不上这许多,焦急地看向我滑落的这片地区,冰原上堆满了从上面砸下的横七竖八的冰柱,我朝这些冰柱飞掠过去。
一边搜索这些冰柱的底部,一边大声地呼喊魔弦的名字,我几乎疯了,我疯狂地翻找每一根冰柱,声嘶力竭地叫着他的名字。
我像个疯子一样在冰柱中奔跑,跳跃,我开始觉得头晕眼花,嗯!我低头一看,手腕处一道黑线开始疯狂地朝我的身上延伸。
是了,刚才我下来时,自愿被青洛的毒蛇咬了一口,现在蛇毒开始发作了。我根本不以为意,如果找不到魔弦,我不会吃解药,他死了,我也不会独活,反正要死,吃什么解药?
我脚步开始有些趔趄,这蛇毒发作得如此之快,我只被咬了一口。就已经这样了,他中了三条,直没入体,他不会死了吧!
我越发难过,实在跑不动,索性一屁股坐在冰柱中,放声大哭起来。
一边哭一边骂:“魔弦!你这个混蛋,你这个白痴,你这个负心汉!活着的时候折磨我,死了也要折腾我,我找这么久,你就不能出现,死在我面前?……”
我委屈万分,骂了许久,终于,我听到一声低低的叹息。
我楞住了,这个声音,是魔弦吗?我猛地从地上跳了起来。
四处寻找声音的方向,我开始大声呼喊:“魔弦!魔弦,我听到你了,你给我出来,给我滚出来。”
终于,东南角一处巨大的冰柱那边,传来他微弱的声音,有些无奈:“你这赶脚,是来帮我收尸的吗?”
我大喜,提起一口气,朝东南方向猛地冲过去,我拼命地掀开地上的冰块,双手被磨得血迹斑斑也浑然不觉。
终于,当我把一大块巨大的冰掀飞,我看到了魔弦,他的双腿被那根巨大的冰柱压住,上半身被冰块盖住,所以刚才我找不到他。
他满身血迹,虚弱万分,脸色更是乌青,他中毒了。
我惊喜万分,根本不管这些。我知道,他活着,他活着是我这辈子看到的最美妙的事。
我不管不顾,直接俯下身,将他搂在怀里,他惊呼:“小心!”
努力想推开我,他身上青光浮现,三道青色的流光朝我射来,我眼神一寒,愤怒到了极点。这些畜牲,伤了我的男人还不够,还想偷袭我?
我转动魔弦的灵力,轻轻一震,青光被我尽数震落。青峰剑轻轻一划,三条小蛇身首异处,被我斩于剑下。
我看着魔弦脸色黑气越盛,赶紧放下他,手忙脚乱地掏出刚才从魔笛手中夺得的玉瓶,里面有十多枚黑色的丹丸。
我将丹丸全部倒在手上,将手送到他嘴边,急切地说:“弦哥哥,你快吃!这是我从魔笛那里拿来的解药,你快吃!”
魔弦冷冷地看我一样,猛地推开我,轻蔑一笑:“魔笛的解药?你们倒是般配,一个狼心,一个狗肺。你这是怕我死不了,再给我添点佐料么?”
我一呆,看着他,心中一痛,他的眼神冰冷,比这漫天的冰雪更让我觉得寒冷。
我低头垂首,诚然是我对不起他,他落到这步田地,也是我害了他。他对我这样,全是我咎由自取。
可是,我不能让他死,他死了,我就永远不会再有弥补的机会。
我咬咬牙,下来时,我就料到了。只要他活着,就是让我做牛做马我也认了。
我继续扶起他,再次将解药递到他嘴边,温声说道:“对不起,是我不好!别闹!把解药吃了。”
他冷笑道:“这倒是奇了,你为了魔笛,连脸都不要了吗?难得听你说声对不起,不过太迟了,你不用在我面前演戏,你这副表情比你和他私奔更让我作呕。”
我怒火中烧,果然狗改不了吃屎,他就是这副德行,我只要稍微服个软。他就能骑到我头上作威作福。
他都这样了,还想欺负我,他以为他还是那个战力雄厚,手握重兵。一言不合就打我,骂我,囚禁我的魔君么?
吃不吃解药,由得着他么?我眼下头昏眼花,他再闹一会,我说不定马上倒下,哪有这么多时间和他墨迹?
我冷冷一笑,猛地用左手抱住他的头,右手一张,脖子一扬,将解药尽数放入自己口中。
他惊呆了,我得意地冲他一笑,猛地低头,右手掐住他的嘴。凑了上去。
临了,将口中残余的两三颗吞入自己喉咙中,为了逼他吞下解药,我还不忘猛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背。
他“咕隆”一声,被我逼着吞下所有的解药,这一大口,差点呛死他。他连咳数声。大怒,脸色铁青,看着我,恨不得杀死我。
我心中欢喜无比,面上却冷酷地说:“啰啰嗦嗦,吃不死你!要死你也有我垫背。”
他刚想开骂,眼神却瞟见我手腕的黑线,以肉眼所见的速度消失,眼神一动不再说话。
解药下去,我体力稍微恢复。摇晃着站起身,琢磨着怎么把他从冰柱下弄出来。
我祭起魔弦的灵力,手握青峰剑,猛地劈向冰柱,一阵冰屑飞舞,我削下了大片冰块,但这冰柱实在太大,魔弦依旧被牢牢压在下面。
我围着冰柱来回转悠,却见魔弦双手枕在脑后,悠闲无比。
我大怒,喊道:“你不是号称魔君吗?战力强大,你试试能不能运转灵力?击碎这根冰柱,好让自己脱身。”
魔弦沉沉眼眸,戏谑地看着我,说道:“你没看到我中毒了吗?刚才掉下来时,被这根冰柱重伤,根本用不了灵力。我现在就是一个废人,只好靠你了。”
我翻翻白眼,相当无语,正待回嘴奚落他两句,却听到空中发出一声声巨响,只见铺天盖地的冰柱再次坠下。
我吓得面色煞白,慌忙祭起灵力,闪到他身边,为他和我撑起一道结界,空中坠下的冰柱越来越多。
我刚刚中毒,又处处仰仗魔弦宝石中的灵力,眼看有些支撑不住。
再这样下去,我和魔弦都要死在这里,我咬牙坚持。
却听得魔弦冷冷说道:“你滚吧!去找你的情郎魔笛去。我不要你在这里冒充好人,就是死,我也不想看到你这张脸。”
我气急败坏,真想掐死这个不知好歹的混蛋。可惜,我还真是犯贱,被他吃得死死的,就是做不到舍他而去。
我咬牙切齿地站起来,右手一样,将结界移到他身上。
自己冲出结界,身体拔地而起,运转所有的灵力。猛地从空中俯冲而下,凤凰光影出现,“凤翼天翔”,他看过的。
我要用这个武技击碎他身上的冰柱,只是这武技实在霸道了些,太过耗损体力。之前我又被魔弦拍过一掌,身体还没有复原,支持不了这么强的冲击。空中,我吐出一口鲜血。
他惊呆了,我用衣袖擦干净嘴角的血迹,无所顾忌,青峰剑直接朝地上的冰柱砸了过去。
“轰隆”一声,漫天风雪,冰柱终于被我砸开,我滚倒在地,惊恐地看着空中随之坠下的一大块厚冰。
它坠落的位子,正好时魔弦躺着的地方。我强提一口气,扑到他身上。躬身抱着他,飞了出去。
我的后背被厚冰的边缘扫到,力道如此之强,激出我一大口鲜血,猛地喷到他身上。
他大惊,我跪倒在地,抱着他,他眼神中惊涛骇浪。我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见他腿上,血肉模糊,他这样子,约莫是不能走了。
头顶不停地有冰柱砸下,此地不宜久留。我受了重伤,飞不了了。
他惊讶地看着我脱下外袍,垫在他身下,我解下腰带,扣在他身上。
将腰带背在我肩上,一声不吭,拖着他朝着冰原尽头的远山走去。
他真沉,还好冰面顺滑,拖动得还算顺利,只是腰带勒得我肩膀生痛,我紧握腰带的手本就血迹斑斑,现在更是血肉模糊,钻心地痛。
我没有看他,咬牙坚持,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走到那片青黛的山壁前。
我惊喜地发现,山是绿的。或许,翻过这片山壁,就会别有洞天,至少,我们有了活下去的希望,不用在茫茫冰原上等死。
冰原上面的结界已经封上,我记得魔笛说过,这片冰原还有另外一处空间,我一定要试试。
我仰头往山壁上看去,嗯!不算太陡峭,我还有体力将我俩带上去。魔弦受了重伤,他的腿要尽快包扎,他眼下不能运转灵力医治伤腿,我不能让他的腿废掉。
我一定要爬上去,帮个地方帮他医治,我走到魔弦身边。他看着我,没有说话,我蹲下来,用力扶起他。
将他架在我的肩上,用自己的身体支撑他,我贴面抱着他,他个子比我高,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也顾不上看,我有要紧事做,我将腰带绕过我们二人,将我们二人紧紧地绑在一起。
然后猛地提了一口气,跃到山壁上,右手托住他,左手将青峰剑扎入山壁支撑我们二人。
我气喘吁吁,单手支撑我二人的重量,对现在的我来说有些困难了。我吁出一大口气,身体猛地朝上一窜,拔出青峰剑,移上去数米,再次插入青峰剑。
如此这般交替,我离山顶越来越近了,我大喜,就快看到希望了。
越发不顾疲惫,朝上面努力爬去。可惜,一时不慎,青峰剑插入的山石太松。支持不了我俩的重量。
我抱着他,急速朝下面划去,好不容易青峰剑终于被一块石头卡住。我欲哭无泪,这个高度,比我刚跃上来的位置高不了多少。
我叹口气,垂头丧气,果然是流年不利,喝凉水都塞牙。倒霉如我,只好重新再爬。
他轻轻一笑,我几乎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我抬头,撞上他那张幸灾乐祸的脸,他看着我。
戏谑地说:“其实刚才,你可以把我扔下去,嗯!很简单,就像你之前做的那样,把我丢下,和魔笛跑路。”
怒火瞬间烧穿我的天灵盖,这个可恶的混蛋,他就是不让我舒坦。我气急败坏,一腔怒火无处发泄。
低下头,一口朝他胸口咬去,他吃痛,惊呼一声。
怒骂我:“你这个狠毒的女人,是要谋杀亲夫的节奏吗?”
我心中舒爽无比,累得没有力气和他吵架,轻轻喝道:“闭嘴!你还以为你是那个可以随意欺负我的魔君吗?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有的是苦头让你吃。”
他倒是聪明,明白虎落平原被犬欺,乖乖闭嘴。忍痛不再吭声,我相当满意他的表现,提了一口气,朝山顶爬去。
终于,我爬了上去,将他和我双双摔在山顶的草丛中。
得意地笑笑,对他说:“我做到了,我们终于不用死了。”
心思一松,困意传来,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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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弦静静地看着晕过去的梵月,她脸上还挂着刚才得意的笑。对她的笑他向来没有抵抗能力。
笑起来时,她的眼睛像一弯新月,皎洁明亮。他应该恨她,厌恶她,折磨她,欺负她。
特别当他坠落到山崖底部,被冰柱砸中,被冰块掩盖时,他心中只有滔天的恨意,无边的悔意,无尽的凄凉。
他恨自己瞎了眼,爱错了人,恨自己愚蠢,到了这个地步,还是因为想救他被魔笛设计。他后悔,为什么没有听所有人的话,偏偏爱上这个蛇蝎一样狠毒的女人,她不止羞辱了他,还勾结魔笛,要他的江山,他的命。
到最后,恨够了,悔够了,剩下的是无尽的凄凉。他觉得好累,一个是他最爱的人,一个是他最亲的弟弟。他们竟然联合起来,想要他的命。
他独自躺倒在冰原,没有反抗,任由毒蛇啃噬他的身体,仿佛只有这种痛,才能抵御他心中彻骨的寒冷和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