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色的嫁衣铺陈在地上,如同一朵盛开的血莲。妖异而凄绝的红,将女子一头雪白的发衬托得格外耀眼。
女子的容颜极美。肤若中秋之月,眉若远山之黛,眸若星辰之灿。只是原本满含喜悦幸福的纯澈眸子,如今闪烁着的却是彻骨的悲戚。
金黄色的圣旨洒落在女子身侧,上面的字迹染上了女子的血水和泪水,却依旧清晰可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洛氏倾凰,得沐天恩,贵为皇后,然其品行不端,不贞不洁,有失妇德,实属恶劣至极。然念其往日之功,特免其死罪,今革除其一切封号,打入冷宫,静思己过。
深冬时分,天气最是森寒。地上传来的寒意彻骨冰凉,一寸一寸,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到每一个毛孔,渗入心扉。洛倾凰觉得她仿佛置身于暗无天日的冰窖一般,没有一丝光亮,没有一丝温暖。
大将军嫡女,一朝封后,世人皆羡。可谁又知道这温柔背后的残酷?!她的夫君,曾经对她发誓说永不相负的夫君,竟然在大婚当日以不贞之名废后,将她打入冷宫,并且迎娶她的庶妹。
扯开一抹凄绝的笑容,纤纤素手缓缓抚摸过一头白发。
当年她为了替他解毒,抱着必死的决心,与他交合将毒过到她自己身上,虽然侥幸保住了性命,却是一夜白头。那时,他曾握着她的发丝,对天发誓,此生不负。可是,所谓的不负,就是以她不贞的罪名将她废黜!
她不贞?!她的确不是处子之身,可是,那都是为了替他解毒,而破她之身的人,也是他自己啊!他现在竟然说她不贞?!
“皇上驾到!”太监略显奸细的嗓音在空荡的冷宫内响起。
如同溺水的人看到浮木般,洛倾凰黯淡的眸光豁然一亮,挣扎着起身。他终于还是念着旧情的么?他终于,还是来见她了么?!
“哎哟,姐姐怎么坐在地上呢?这大冬天的,可别冻坏了哟。”洛倾城妖娆妩媚的嗓音钻入洛倾凰的耳中,扑鼻的脂粉味迫使洛倾凰抬起了眼眸。
映入眼帘的是刺目的红。
她的夫君和她的庶妹,穿着鲜红色的喜服。洛倾城身上的喜服甚至比她的还要华丽漂亮。这根本就是他们安排好的一出戏吧!
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她?!她洛倾凰到底有哪一点对不起他们?!她对君乾翎掏心掏肺,不惜以命相救,却换来他的无情抛弃!她对洛倾城百般守护,不惜替她受罚,却换来她的横刀夺爱!
“乾翎,我害怕。”洛倾城看到洛倾凰眸中的恨意,故作柔弱的躲到了君乾翎的身后,做出一副瑟瑟发抖的模样。
君乾翎将洛倾城环入怀中,柔声安慰道,“别怕,倾城。有我在,这个毒妇不敢对你怎么样的!”
洛倾城趴在君乾翎的怀中,挑衅的望向洛倾凰,眸中满是得意和挑衅。
“毒妇?!”洛倾城听到君乾翎的话,终于忍不住冷笑出声。是谁曾经抱着她说她是天底下最美最善良的女子?!如今,她倒成了毒妇了?!她真的很想问问,她到底哪里毒了?!
君乾翎冷漠的看着洛倾凰,眸中充斥着鄙弃和不屑,勾起冰冷而残酷的笑意道,“难道不是么?!你以为这些年你在丞相府虐待倾城的事情,朕都不知道?!”
洛倾凰不可置信的看着君乾翎,原本温柔似水的眸子,如今哪里还有半分温柔可言?!有的只是无尽的鄙弃和奚落。她虐待洛倾城?!
这几乎是她长这么大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洛倾凰不由笑了出声,她笑的那么声嘶力竭,笑得眼角都流出了眼泪。父亲身为大将军,常年在外带兵打仗。大将军府全部交由二姨娘把持。她身为嫡女,都免不了受欺负,洛倾城身为庶女,地位自然更是低下。
可是她一直以来对洛倾城却是倾心相护,甚至不惜为她屡次冲撞二姨娘。可是到最后,换来这夺夫之恨不说,她倒还成了虐待洛倾城的毒妇了!这何其可笑?!
君乾翎居高临下的看着洛倾凰,眼中没有半分的悲悯,冷冷的吐出两字字,“疯妇!”
“我是疯妇?!”洛倾凰猛然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由于站得太急,险些站不稳,连着踉跄了几步,满眼凄楚的望着君乾翎,质问道,“当初是谁对着我这疯妇对天发誓,说此生不负的?!君乾翎!你可是说过,有违此誓,天诛地灭的!”
洛倾凰几乎用尽了所用的力气吼道。天诛地灭四个字更是钻入了君乾翎的耳朵,他的神色有了几分波动,最终化作更深的厉色。
冷冽的望着洛倾凰,君乾翎唇角划开一抹残忍的笑意,道,“洛倾凰,你就这么舍不得我么?既然如此,今夜,我就在这里陪你。”
洛倾凰听君乾翎如此说,眼中闪过一丝错愕,吃惊的看着君乾翎,君乾翎却是残忍的勾唇道,“不过你的破身子,我是一辈子也不想再碰了。今夜我和倾城留宿这里,你便替我们守着吧。可要珍惜这次机会哦,这可是你最后一次看到我身子的机会了哟!”
洛倾城听君乾翎如此说,眼底泛开一丝怨毒,却是故作迟疑道,“这样好么?姐姐会不会不愿意啊?”
“无妨。我瞧你姐姐愿意的很呢!”君乾翎勾唇笑道,伸手勾过洛倾城纤细的腰肢,向前走去。
洛倾凰眼睁睁看着君乾翎拦着洛倾城从她面前走过,看着他们走上她的床榻,洛倾城还嫌弃的看了一眼,道,“这冷宫的床榻如此差劲,姐姐怎么住的习惯呢?”
她立在原地,如同一尊被风化的雕像一般,一动不动。墨黑的眸子早已没有了往日的芳华,有的只是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