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厚的棉被里慢慢伸过来一只手，这只手像打洞的田鼠，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常青身上挖掘。终于抓到了常青的手，这只手绵软细腻，手指细长，手掌里湿漉漉的。肯定是李灵芝的手。

常青用力握了一下柔若无骨的手，那只手立即回应，狠狠的掐了常青的手背一下。他一哆嗦。不敢动弹。

好久，常青觉得自己的手掌里渗出细密的汗水。

天蒙蒙亮，常青逃也似的从常富平家里出来。外面很冷，常青知道，一大早，常富平和李灵芝一起会到近门的村民家里叩头还礼。常富平这小子昨天喝的像烂泥，在沙发上蜷了一夜。

吃了早饭，无所事事，常青不想到街上烤大火，烟熏火燎，会弄脏了自己板挺的西服不说，聊一阵子，最起码要赔上两包烟。就沿着河堤慢慢的走，河堤下面就是樱桃林，樱桃树光秃秃的，枝头上鼓起豆粒大的花苞，树林里多了一些空挡，是有的人家把树砍了，种上了麦子油菜，有的栽上了细长的杨树。

常青细细的看着这些樱桃树，发现树上多了一些白粉一样的东西，常青是学农的，知道树木得病了，是一种很难治愈的白粉病，白粉病有一种菌类引起，白粉里面是线一样的寄生虫，小虫子在树木里面过冬，一到春暖花开，就会变成一种小飞蛾，本来已经开花生叶子的枝干，会莫名其妙的枯萎，然后小树枝干枯，然后就是大的枝干干枯，最后就是整棵树枯死。

走到一片低洼的地方，常青看见河滩里有一个黑点，近了，是袁正堂袁老汉，常青给他递上一支烟。

“回来了，常青。”

“回来了。你这是干啥哩？大爷。”

“一点油菜，苗出来的不好，把没有出来的地方补补苗。这一片滩地，种啥庄稼都不成，就种点油菜吧，赖好能收一点，比把地荒了强些。”

“你这一片油菜能收多少菜籽？”看着淅淅沥沥的油菜苗，常青问道。

“收不了多少，在家里闲着没有事，出来转转，种油菜是图个执事，收了油菜，能炸几斤油，自己吃着放心。”袁老汉说。

袁老汉比父亲大几岁，应该知道父亲和袁顺的过节。就说到：“大爷，你觉得袁顺袁主任这人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