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射的,曲射的;爆炸的,燃烧的;成千上万枝火枪,数百门各种火炮……这是立体的打击,火力投放的力度将比旅顺堡更加猛烈凶狠。
“原来这么厉害。”毛文龙连连点头,笑着说道“怪不得你信心十足。”
郭大靖嘿然一笑,说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军已是今非昔比,建虏却还是那套陈旧战术,岂能不败?”
毛文龙微微一笑,语重心长地说道“知己知彼,可以患为利,以少胜多。”
郭大靖眨巴着眼睛,就算古文不是很精通,也能猜出个大概。对敌我双方的情况了如指掌,并充分加以利用,可以变不利为有利。
看了一眼郭大靖,毛文龙紧了下身上的大氅,缓缓说道“勤王作战亦是如此,建虏想劫掠人口物资,我们如能加以阻止,则敌难自强。物资匮乏是建虏的弱点,如能牢牢抓住,则不击则以,一击必中。”
“末将明白了。”郭大靖又懂了不少毛文龙心路的变化,明白他又何又转向支持了自己的“勤王”行动。
当然,毛文龙可能还有别的心思。比如向皇帝示好,改善一下双方紧张的关系,为东江镇争取到比较宽松的环境。
果然,毛文龙接下来的话,让郭大靖又有了新的猜测。
“如果秦皇岛适合登陆,比天津要更好,更有利于我军行动。”毛文龙若有所思地说道“应该尽快派船派人去看一下。”
秦皇岛还未开埠,肯定没有港口的设施。加上与遵化的距离和天津差不多,郭大靖也不想费力去经营。
但毛文龙显然是不太想添麻烦,毕竟天津是有军队驻扎。万一阻止东江军登岸行动,就只能强行驱逐,甚至是动刀兵。
这就容易产生误会,你是来勤王的,还是占领天津,意图不轨?
对毛文龙攻讦成性的朝廷官员多的是,岂肯放过这个机会?可要从秦皇岛登陆就少了麻烦,只不过是港口设施跟不上,登陆时间会长一些罢了。
郭大靖想了想,说道“毛帅所言甚是,末将派人去秦皇岛看一下,大帅派水师船只前往勘察。”
“不能用水师的船只,要用民船或商船。”毛文龙很谨慎地说道“天津到觉华岛常有水师船只经过,不要生出枝节。”
郭大靖点头称是,觉得毛文龙实在是过于谨慎,且还是当时人们的固有观念——忠君爱国。
对于皇帝,郭大靖不仅不会效忠,还成天腹诽,骂其愚蠢、冷血、苛刻,没有担当。
对于朝廷,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贪婪且狠毒,更不可能让他遵从号令。
所以,攻讦就攻讦,哪怕决裂又如何?
尽管郭大靖知道现在的时机并不合适,但为了达到灭虏平辽的目的,他却不会顾忌太多。
比如天津和秦皇岛,同样的路程,在哪里方便,自然就选择在哪里登陆。就凭天津那点驻军,是绝对挡不住东江军的大队人马的。
秦皇岛呢,没有码头,至少没有适合大船停靠的码头。靠小船来往转运,既麻烦又危险,还浪费时间。
而要提前修建码头,当地官府会允许吗?要打通关节,要修建码头,这就复杂了,更要多耗费资金。
当然,毛文龙既然提出来了,郭大靖还是要执行,派人去察看勘测秦皇岛的具体情况。
如果是天然良港,不用太费资金和力气就能停靠,郭大靖倒也不反对在此登陆。
要是条件不行,那就从天津登陆,管他朝廷怎么样呢?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打着勤王的旗号,却不去京师,跑去抄建虏的后路,是几个意思?
这本就是一个难以辩解的问题,要知道,在封建时代,皇帝最大,勤王第一。
谁管你不是从最有利的战略战术出发,谁管你战绩如何,不去保护皇帝老儿,就是目无君上,就是大罪。
联想到这里,郭大靖有些理解毛文龙要从秦皇岛登陆的原因了。只有从那里登陆,直趋遵化,切断建虏退路,才算是比较合适的说辞。
要是从天津登陆,你弃京师于不顾,绕袭遵化,几乎就坐实了“勤王”是假,是别有目的。
唉!毛文龙也是为难啊,才舍易就难。
“让你为难了,恐怕要多花很多钱。”毛文龙没有看郭大靖,而是微眯着眼睛望着远方,似乎是被日渐寒冷的风吹的。
郭大靖笑了笑,说道“在末将看来,能用钱解决的问题或困难,那都不是事儿。”
哈哈哈……
毛文龙似乎是被逗笑,也或许是欣慰喜悦,大笑声中一抖缰绳,向前疾驰而去。
郭大靖耸了耸肩膀,催马赶上。这老头儿,认识路嘛,还跑在前头儿?
果然,没过一会儿,郭大靖便在后面大声提醒道“毛帅,走错路啦!”
毛文龙在马上也不回头,只是扬了扬手,说道“去村里看看。”
村里有啥好看的,你是巡视,又不是体察民情?
郭大靖无奈,只好催马跟上,在路边的指示牌上瞟了一眼,却是“广鹿村”。
从大路拐上入村的道路,毛文龙便放慢了马速,随意地张望着。
路旁的田地已经是光秃秃的,不时能看到一些堆砌起来的秸杆。远处能看到几头牛羊在地里啃食着,不紧不慢地挪动。
离村子越来越近,隐约听到呼喝之声,喊得倒挺整齐。
“草民见过大人。”一个背着筐子的老头儿避到路旁,躬下身子。
毛文龙勒停马匹,温言说道“不必多礼。敢问,这呼喝之声是在做什么?”
老头儿抬起头,恭谨地答道“回大人,是本村的民兵在打谷场训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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