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工地上压下去的人命案子再次被人翻出来谈起,如今网上的舆论一边倒,压根止不住,公司上下对此早已是头疼不已。
若说此事已经让他心力交瘁,那傅家毫不留情的撤资更是让企业陷入另一种僵局。
许辰无力的靠上椅背,除此之外,顾依还在肖岑那里。
肖岑的那番话像刀子一样扎在他心口,那种无形的轻视,对于他而言是另一种赤果果的羞辱。
给顾依打去电话,毫无例外的提示关机。
许辰把手机死死握在手里,手背暴起的青筋看起来仿佛就要把手中物品捏碎一般。
她早就想离开自己。
从接近肖岑的那一天起,就千方百计的想着远走高飞,不然又怎么会和他提出打算搬离的想法。
亏自己对她温柔相待,无微不至。
他掏心掏肺换来的不过如此。
和那个女人一样的铁石心肠、无情无义。
——
再回到a市已经是两天后的事了。
傅明寒带她走遍家乡的各个小道,可惜她还是一点印象也没有,傅明寒对此也毫不在意,称道慢慢来。
这种事,再急也没用。
吴嫂也听说了顾念的事,满脸欣慰的就仿若看见了自家闺女,亲切的不像话。
当初的那股热切劲本来就全部来自于顾念和顾依的血缘关系,两姐妹长得像,初见时也有几分念旧的心思在里面,却想不到会有这样的反转。
吴嫂抱着她放置换洗衣物的篮子从洗浴间出来,顾依正用毛巾擦微湿的发尾,吴嫂一个劲的瞧着她的脸,越笑越开心,乐呵道:“我就说嘛,那时肖少爷带顾小姐你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亲切,果然感觉是不会骗人的。”
顾依笑笑,并不给予回应,吴嫂心情不错,继续道:“我都还记得你追着咱们傅先生满世界跑得样子,年轻人啊,就是精力旺盛。”
顾依手上的动作一顿,好奇问:“追着傅明寒?”
吴嫂点头:“当初你看上傅先生,我还以为肯定没戏,倒不想还能有个皆大欢喜的结局。”
想起那时,小姑娘家的在傅明寒这碰的壁可不少,然后越挫越勇,还真给她拿下了。
其实吴嫂也没预料到傅明寒真会在意这个活力有些过头的小丫头。
想到此处,吴嫂忍不住出声道:“傅先生人挺好的,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吃软不吃硬。”
如今的顾念与曾经大不相同,况且又不记事,她这么说算是提点。
但转念一想,她还真是多管闲事了,重点是傅明寒喜欢。
情人眼里出西施,在意时千般好万般好,哪需要她多嘴提点什么。
顾依接话:“嗯,知道了。”
言语间透露出星点的笑意,带着些微羞涩的感觉。
吴嫂笑道:“这几天在外面累坏了吧,被褥我都晒过了,等会儿早点休息,睡个好觉。”
顾依点点头,跟吴嫂一块儿下楼,一边道:“吴嫂你也别忙活了,我自己把衣服拿到洗衣房去,你早点睡吧。”
“不用,”吴嫂想都没想便推辞道,“这样吧,你帮我把浴巾送去给傅先生,行吗?”
顾依一愣:“浴巾?”
她脑补了一副傅明寒在淋浴下冲洗身体的场景,脸猝不及防的就烧起来。
吴嫂应承:“傅先生这会儿应该还在屋后的室内泳池,正好你去,提醒他早些休息。”
顾依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也不怪吴嫂,是她自己想歪了。
对方没什么反应,她先有些不自在了,随手接过另一佣人递来的白色浴巾撒腿就跑,经过玻璃折叠门前的台球桌,老远都听见游泳池处传来的哗啦水声。
顾依靠近,循声看去。
只见碧蓝水池中有男子身姿矫健,结实的手臂线条在水面时隐时现,双腿有力一瞪,猛冲向顾依所站的岸边。
把脑袋从水中钻出的同时溅起无数水花,傅明寒双手撑在岸边的防滑砖上,不待顾依回过神眼前人便一跃而上,只着一条泳裤出现在她的面前。
傅明寒向来爱锻炼,身材是极好的。
还泛着水光的肌肤彰显着健康的肤色,顾依没好意思看傅明寒的脸,微垂着眼,视线正好落在他腹部完美的人鱼线上,顺着泳裤往下,是线条匀称笔直的大长腿。
意识到自己的目光所在,顾依的耳根子刷的下就红透了。
顾依仓皇的别开眼,把手里的浴巾塞到傅明寒手上。
傅明寒很随意的把浴巾披在肩上,瞧见眼前人此刻的表情,只觉得好笑,不自觉的轻笑出声。
顾依讪讪眨眼:“不早了,擦干了早点睡觉。”
水珠随着他精壮的胸膛往下淌,带着种别有的性感,傅明寒应了一声,眼睛却继续盯着她看。
顾依下意识扫了眼傅明寒标准的六块腹肌,清清嗓子:“那我先上楼了?”
傅明寒不急不缓道:“帮我吹头发?”
联想到她替傅明寒吹头发的画面,顾依首先感觉到的是暧昧。
可眼前人无处不显示着男性的魅力,简直就是行走的荷尔蒙,顾依发现自己没法拒绝他。
她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弱弱道了声“好”。
泳池边有小型浴室,顾依在外面等了片刻,傅明寒冲洗完毕出来,穿着同她身上差不多款式的白色浴袍,短发重新洗过,有一股洗发水的清香,很好闻。
顾依打开电吹风的开关,一时间周围充斥着吹风机的“嗡嗡”响声,顾依的神情专注,手指穿过傅明寒的发丝,轻轻拨弄着他柔软的黑发,每一个动作都格外小心。
一时间谁都没有说话。
暖风吹打在她的肌肤上,让她整个人都觉得热乎乎的。
顾依低着脑袋,用余光偷偷瞄着镜子里的傅明寒。
她知道傅明寒在看她。
这种感觉很奇怪,明明对此心知肚明,却还是想要做出一副浑然不知的样子,拼尽全力装作不在意。
可心里是悸动的。
如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微微泛起涟漪,无尽的荡漾开来。
不经意间,她发现傅明寒动了动唇,似乎是在和她对话。
耳边太吵,她听不清傅明寒究竟说了什么。
以最快的速度把电吹风的按钮关闭,顾依疑惑问:“你刚才说了什么?”
傅明寒风轻云淡道:“没什么,叫你的名字。”
顾依没明白傅明寒的意思,以为他还有话要说。
透过面前剔透镜面,傅明寒凝视着对方略带困惑的脸,目光灼灼。
“顾念。”
“嗯?”顾依一怔。
半秒后,她才反应过来傅明寒是在唤自己的名字。
她咬咬唇,语气颇为无奈:“对不起啊,我还不太习惯……”
当了那么久的顾依,这名字哪能说换就换的。
就算有人叫顾念,她也一定反应不过来是在叫谁。
“没事,”傅明寒执起她的手,把电吹风放下,“困了?”
为了表示自己现在很精神,顾依故意睁开眼,眼珠子圆溜溜的转了一圈,提高声音道:“没有,不困。”
傅明寒似笑非笑瞅着她的这副表情扬了扬唇角,紧接着开口询问:“你那时说的耳鸣,最近还有没有这种状况?”
顾依想了一下,摇头:“这几天睡得挺好的,连噩梦都很少做。”
傅明寒很容易便抓住了顾依话里透露的重点:“你经常做噩梦?”
怕傅明寒担心,顾依换了种说法:“以前经常做。”
傅明寒的眉头隆重的蹙成一团。
“什么样的噩梦?”他凝神问道。
看得出顾依在很认真的回忆:“我经常梦见我在一个特别黑的地方,然后很害怕,老觉得有人藏在我的背后。”
眼见着傅明寒的神色复杂,顾依补充道:“我以前问过许辰认识的那个心理医生,他说这是因为我压力太大,没有安全感的表现,说是需要自我调节,没事多出去走走。”
傅明寒若有所思道:“经常做同一个梦吗?”
“嗯,同一个。”
说完她没忍住,打了个哈欠。
这些天的睡眠质量的明显提高让她养成了一个习惯,到点就想睡觉。
比早上的闹铃还准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