鲜红的血液,从凤梧指尖掉落,染红了他脚下的青砖。血珠落入细小的缝隙中,融进土里消失不见。只有血腥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挥散不去。
凤梧走到祭台面前,拿起一盏烛台,表情冷漠地扔在那几具死不瞑目的尸体之上。
火焰燃烧起来,蔓延到屋里的帐幔上,把那些柱子和家具烧得噼里啪啦,乌烟瘴气。灰色的浓烟从屋顶冒出,很快就会有人发现这里着火了。
“什么?祭殿着火了!”各位长老大惊失色。等他们确认这事儿,祭坛那边都烧得七七八八了。
一开始倒是有人去救火,但是火势太大,殿内又都是木质的家具,根本抢救不过来。
“着火是小事,只怕还有其他大事……”棋长老磕磕巴巴地说:“我听说今天上午,家主和烈长老一起去了祭坛,似乎是请了道长过来,准备……”
联想到祭坛不可能无缘无故着火,各位长老心里咯噔一下,连忙说:“家主和烈长老何在?赶紧去找!”
还没来得及找遍本家,那边在祭坛救火的人传来消息说:“凛长老,我们在废墟中发现了三具尸体!”
“啊?!”得知消息的各位长老,震惊万分。
“坏了,肯定是家主他们三个!走,快过去看看!”凛长老眉头一皱,手脚微凉,相信跟在他身后的其他长老也是一样。
从来都是他们主宰别人的生命,今天发生这件事却狠狠敲醒他们,世事无绝对!
凛长老和几位长老赶过来,只见烧毁的祭殿犹如一片废墟,前面摆着三具用白布掩盖的尸体。
几位长老咽了咽口水,面面相窥。
由凛长老走过去,掀开第一具尸体的白布。他看到一具烧焦的尸体,这具尸体的头部面目狰狞可怕,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倒抽一口凉气,他赶紧放下白布不敢看了:“究竟是怎么回事?只不过是一个上午的时间……”他抬头看着这次负责救火的小辈。
“凛长老,我们赶到的时候祭坛就已经在烧了,火势很大根本进不去。等我们把火势控制住以后,再进去就发现了这三具尸体。”已经烧得面目全非,认不出谁是谁。
“是以也不清楚,他们究竟是在里面活活烧死,还是早已被人……”凛长老叹了一口气,目光悲哀,对其他长老说:“替家主和烈长老准备后事吧。”
不管如何,人都死了。
“那道长的尸体怎么处置?”精明狡诈的扇长老问。
“当然是通知道观,我们的家主和烈长老也损了,他们能怎么样?”凛长老说罢,扇长老又问:“家主遇害这件事,我们怎么向族里交代?报警彻查凶手还是……”
“凶手当然要查,报警就不必了。我们世家中的私事,不便与外人言。”凛长老拒绝报警,这件事关系到家族辛密。更何况大家心知肚明,凤流云和烈长老在做这件事的时候遇害,凶手除了一个人还能有谁。
“也好,怕只怕家主和烈长老的家属不会答应。”扇长老点头附和,然后叹着气说。
“家主那一房渐渐式微,烈长老那一房也并无出色后辈,此事就这样吧。”凛长老目光微冷,做下决定。
“那凤梧?”扇长老面露恐惧。
“人不犯我不犯人,连血祭都奈何不了他,你认为我们能将他如何。”凛长老这回真的叹气了:“冤有头债有主,只希望他就此罢手,不要再找本家的麻烦了。”
凤流云和烈长老遇害的事情,一夜之间在本家传开。他们俩人的家属各自哭得肝肠寸断,特别是凤流云的老婆孩子,才那么年轻那么小,根本没想过会突然传来噩耗。
“一定是凤梧做的!”凤邵宁红着眼睛说,她咬牙征求父母的意见:“爸,妈,这件事长老会不会声张的!我们想讨回公道根本不可能!”
之前是自己的亲哥重伤,拿凤梧毫无办法。现在却是弄出人命,痛失亲人!凤邵宁不想就此罢休。
“可是家主也死了,族里不可能不追究啊。”凤邵宁的父亲说,他披麻戴孝,在灵堂守着烈长老的棺材。
“我要去杀了他!”凤邵宁一想,族里顾忌凤梧的能力,肯定不敢对凤梧怎么样,越想越失望,越想越愤怒,她冲动地夺门而出。
“邵宁,你去哪?”一个青年拦住凤邵宁的去路。
“凤清溪?”他是凛长老的后辈,凤邵宁狐疑:“你来这干什么?”
凤清溪说:“来看住你们,免得你们去送死。”
“是凛长老吩咐的?”凤邵宁一把推开他:“别多管闲事,我要去杀了凤梧!”
“这可不是管闲事,是长老的命令。我奉命前来看守,不许你们踏出这个院子半步。”凤清溪强势地说,脸上没有一点感情。
凤邵宁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凛长老凭什么不许我们踏出院子!他虽是长老,但我爷爷也是长老!”
凤清溪一声冷笑:“你爷爷曾经是长老没错,但是他已经死了。你醒醒吧,别以为自己还是高贵的长老孙女。”
烈长老家的后辈不成器,整个家族都知道。可惜他的后辈最喜欢仗势欺人,平时眼高于顶,看不起族里其他同辈。
“邵宁?”凤邵宁的妈妈见到女儿失魂落魄地回来,疑惑地问:“你怎么了?”刚才气冲冲地出去要杀人,劝也劝不住,现在却倍受打击地回来。
“妈,我们家完了……”凤邵宁一把跪在烈长老的灵台面前,无比忏悔:“爷爷,我们错了,我们都错了!”
“邵宁,究竟怎么了?你别顾着哭哭啼啼好不好?”凤邵宁的爸爸不耐烦地问,他这个女儿从小跟着自己爷爷长大,沾染了一身暴脾气,有时候连自己的爸都看不起。
“爸,我就问你一句,你想不想给爷爷报仇!”凤邵宁突然擦干眼泪,逼视自己的父亲。
“我……”凤爸爸看看妻子,又看看女儿,嗫喏不安地说:“我只是个生意人,不懂打打杀杀……要不我们报警吧?”
他的答案令凤邵宁失望,心如死灰。
风流云的家一样,门口守着凛长老的人,不许他们出去找凤梧。其实也是为了保护他们,否则去一个死一个,去两个死一双,有何意义?
接下来三天时间,仓促办理了家主和烈长老的后事。此事全程在本家大宅秘密行事,未曾大肆张扬,也未曾告知有来往的世家大族。
丧事过后,十二名长老只剩十一位,迟早要挑选有能力的族人替补上。还有家主之位也是,一个氏族大家,不能超过一个月无主,否则就有可能会人心溃散。
“凛长老,我认为新年就快到了,不如过了年再说家主的事情。”
“不不不,我认为在年前把家主挑选出来才是正理。”
“长老的人选都还没确定呢,这又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决定的事情。”和稀泥的长老缩着手说,任尔等吵翻天。
扇长老习惯性地询问凛长老:“凛长老,你的意思呢?”
凛长老久不开口,一开口就是炸弹:“我认为,我大儿有做家主的实力,各位觉得如何?”
整个屋里安静下来,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凛长老会这么不要脸。可是凛长老不要脸又如何,他们讪讪地不敢反驳,也不点头应和,就这么僵着。
“呵呵,看来各位是没有意见,那……”
“且慢。”一道幽幽的声音,突然出现,随之议事厅的大门向两边敞开,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男子款款走来。
他长发垂肩,凤眼朱唇,身上绵袍华衣披着,怀里精致可爱的娃娃抱着,端是一幅悠然写意的古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