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娘子,我觉得你对病的兴趣很大。”刘普成又说道。
这不对吗?
齐悦不解的看他,她要治病可不是就是对病感兴趣吗?
“我是说,只是单单的看这个病,而不是这个人。”刘普成说道。
什么意思?
齐悦更不解了。
“病人身体有病,心里会紧张,心里紧张担忧,精神低迷焦躁,那么肝损肾衰,所以那句老话才会说病由心生。”刘普成含笑说道,“作为病人信任依赖的医者,除了对症开药,还要解其忧心,给其痊愈的希望,这有时候反而比药石更有效,她们找你来,你多和她们说说话,医技望闻问切,除了切,还有望闻问嘛。”
齐悦哦了声,认真地想他的话。
现代医院里,每天等着看病的病人排队排到大门口,每个人进来问个两三句话,单子一开。该检查检查,该住院住院,跟病人聊天?开玩笑吧。
齐悦想起在乡下卫生院,老院长抱着大搪瓷茶缸,跟来看病的病人一聊就是半日,从这条腿什么时候疼能一直说道家里的猪崽子被人偷又不敢告诉人几天几夜没睡觉人前人后又装作没事人,在这个时间中,她已经看完了十个病人。
对于老院长的做法,她觉得简直是匪夷所思。扯这些跟病完全无关的事做什么啊,她直接归于乡下生活节奏慢,反正也没多少医疗资源,也不怕浪费。
“哦,他之所以腿疼,想必根源就在这心病上。几天几夜没睡,强颜欢笑,心脉郁结,自然气血不畅。”刘普成听她迟疑的问出来,略一沉吟便笑道,“这些事他不好跟熟悉的人说。让他说出来,也是解一解郁结。对病自然有好处。”
这样也成啊。
“要用心。”刘普成最终笑道,“仁心仁德。”
齐悦说不上心里是什么滋味,一方面觉得刘普成说得对,但另一方面又觉得跟自己的的习惯不一样,当下一次有妇人来找她问诊时,齐悦便试了一试。
“那你这个心跳快是从三年前开始的,那时候。是怎么开始的呢?”她问道。
三十多岁的妇人闻言叹口气。
“那时候我男人刚刚没了,我那小的才刚会爬…”她说道。
“天啊。那你的日子一定很难。”齐悦带着几分同情担忧说道。
妇人点点头,抬手擦泪。
“是啊,我当时都想跟着一起去了。”她哽咽说道,“大夫,你不知道啊…”
她开始诉说自己和男人青梅竹马少年结发的情谊青年相互扶持相依的酸甜苦辣,齐悦认真地听,没有打断以及不耐烦,还起身给她倒了杯茶。
“…我能不想吗?都这么多年了,晚上我都不能闭眼,一闭眼就好似还能看到他”妇人说道。
她说到这里时,齐悦已经基本明白了。
“大姐,你的病不严重,是因为你心里太难过了,这么多年了,还是没走出来,所以情绪波动厉害,导致血压不稳心律不齐。”她叹口气说道,一面握住妇人的手拍了拍,“吃药是要吃,但你也得想开些,大姐,你想想,你这样,大哥他在地下也不会心安啊。”
看着拿着单子脚步轻快去拿药的妇人离开,站在门外的刘普成含笑点点头。
“师父,门外”就在此时一个弟子急忙忙的跑过来,面色微微慌乱。
“门外如何?”刘普成问道,
话音未落,就听到外边的喧哗。
“…医者仁心仁德,这等妇人品行不修,如何能为医者?”
门外有苍老的声音说道。
刘普成刚要抬脚,齐悦已经一阵风的从身边过去了。
“这老混蛋又送上门了。”她说道。
门外,刘老太爷身穿长衫,依旧如上一次那样发鬓整洁,连风都不能吹乱他的衣衫,看着千金堂正在肃容说话。
四周的人正在聚集的越来越多。
又是千金堂,千金堂里热闹多,街上挎篮子叫卖的小孩子们立刻跑过来。
“新鲜的杏子”
“…蛋饼,蛋饼”
“…杏仁茶汤,大姐来一碗吧看热闹败火…”
街上顿时热闹起来。
“定西侯府的弃妇,竟然还堂而皇之的行医,自己品行不修,何谈救人?”刘老太爷说道,一面看着一个刚从千金堂里迈出来拉着一个小孩子的妇人,“当初孟母为子三迁,为的什么?你竟然带着孩子来这种妇人的医馆,你枉为母者。”
妇人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看着老者分明是个读书人,大家对读书人都是很敬畏的,闻言顿时很害怕,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好像自己真的不配当个母亲了。
“行了,刘老头,别在这里装好人了。”齐悦的声音从门里传出来。
一听这声音,刘老太爷顿时激动起来,而四周的人也都激动起来。
戏要对台唱才叫戏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