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那把并不算破但看起来老旧的油纸伞递在我面前:“这春分时期,本就多雨季,料想小姐未曾带伞具,唯恐小姐被这雨淋坏了身子。”
“我还以为找不到小姐了,如今看到小姐还在此,我就放心了。”他将那伞递给我,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我的手,让我心里微微一紧。
“小姐快回去吧,不然家里人该担忧了。”
我顿了顿,完全不知自己要说什么,只能愣愣问他:“你将伞具给了我,你要如何回去!”
他会摇了摇头,眉眼真诚:“小姐无事就好。”
语罢冲进雨幕里,也不顾及自己素来宝贝的字画,头也不回的走了。
我伸手握了握,终是什么也没说。
丫鬟却在旁边噗嗤笑出声,只骂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明明可以通知尚书府的人来接她,还可以得到不菲的报酬,可他却是找了许久。
我轻轻一笑,看着这令人生厌的暴雨,忽然觉得心情大好。
这雨瞧着也不是那么讨厌了。
或许那个时候,这个人,这个呆子,就已经悄无声息爬进了我的心里。
我不知,他也不知。
只是后来,当我们确定自己心意的时候,就如同那场大雨一样。
未来滂沱大雨,一路泥泞,无人理解。
可是,我不曾想到。
在断崖的时候,我们海誓山盟,情定终身。
可是最后的最后,只有我一个人,赴了这场约。
那一刻,我笑了,笑着笑着,便哭了。
那呆子,大声喊我。
可我好想告诉他,若他做不到,又何必给我誓言。
好想告诉他,我永远不会逼着他跟我在一起。
可是为何要如此糟蹋欺骗我?
我没有散去,弥留在人世间,可我惧怕阳光。
我再也不能窝在院子里,任由暖洋洋的阳光洒落在身上。
我的尸骨被野兽啃食,一点一点,一根一根。
可我一点办法也没有,我不会疼,不会痛,我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我想起了什么事,与他第一次相遇。
示意他的诗词可以做的更好。
还有那雨幕下,他奔跑的身影。
我好想问一句,问他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当初在雨幕可以义无反顾找我找了那么久?
让自己谋生的字画都毁了,也毫无怨言?
那为何如今真正到了生死关头,却是我更加义无反顾?
徐莫闲,你告诉我呀,为什么在最后的时候,你抛弃了我?
大概是由于这戾气恨意经久不散,我成为了厉鬼。
等我可以从断崖出去的时候,他已经成家。
身边有娇娥软语的妻子,还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那我呢?我算什么?
我想质问他,可是他忽而转过身,眉目依稀可见当年的模样。
可眉间也多了一股忧愁,他牵着女儿的手,路过我身旁,恍若未见。
我听见孩子清澈的声音:“后来呢?那个书生怎么样了?有没有和大姐姐在一起。”
他愣了愣,眉间悲哀:“最后那个书生负了那个小姐。”
那一刻,泪水迷蒙,她突然觉得不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