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沉找过来时,陆明舒一个人坐在屋顶喝酒。
“咦,好难得啊!你居然一个偷偷喝酒!”谢星沉从后头钻出来,抢过她手里的酒瓶,狠狠灌了一口,然后自言自语,“没闻到不觉得,一闻到酒虫都出来了。”
当年,他出入溟河,为了抵御溟河上的雾气,养成了喝酒的习惯。后来,因为她不喜欢,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戒了酒瘾。
已经好多年没碰酒了,突然闻到酒香,真有点把持不住。
酒被抢走,陆明舒也没有拿回来的意思,只是往后一仰,看着天空。
“这硬梆梆的多难受,靠我身上!”谢星沉自动自发,将她挪了个位置。
陆明舒只瞧了他一眼,什么也没说。
没有拒绝就是默许,谢星沉笑嘻嘻的,心情极好。
“一个人躲着喝酒,你心里有事?”他一下下把玩着她散落下来的长发。
“嗯。”
谢星沉诧异了,她居然肯对他敞开心扉?
“在想什么?”他的语气里,藏不住兴奋。
陆明舒看了许久的星星,慢慢道:“在回忆过去的事。”
“过去?什么事?”
陆明舒不再答。她闭上眼睛,感受夜风过耳,好一会儿才开口:“付明溪见到她儿子了。”
“所以呢?”谢星沉心中一动,压低声音,“是不是看岳灵音和付明溪都有孩子,也想生了?放心,我一定让你达成心愿——哎哟!”
陆明舒收回手,继续道:“很完美的结局,是不是?周妙如死了,付尚清现在就是条丧家之犬。付明溪醒悟了,付明堂脱出了泥坑。每个人,各得其所。”
“可是你好像不开心?”
“说不上不开心。”她声音有点低,像是自言自语,“幼时压得我夜不能寐的噩梦,终于被我亲自打碎了,一切都回归了原位。可是……”
“嗯?”
“我想起当年,自己拼尽全力,想挣脱出那张人情世故的网。不愿意被规矩束缚,不甘心成为牺牲品。为什么我明明有实力,结果却早就被掌握权势的人预定?天门之争是这样,麒麟会也是这样。”
她收回幽远的目光,落在谢星沉面上:“我还记得,你那时候故意用言语击溃我的信念。你问我,为何一定要这样,千山独行,一往无前。”
提及往事,谢星沉居然有些羞愧。那时的他,仅有的爱好,就在于玩弄人心。她的到来,就像死水塘里,进了一条新鲜的鱼,让他跃跃欲试——多好的玩具啊!
“你知道,我就是故意的。”
陆明舒没听到似的:“其实,你说的一点也没错。那时的我,除了自己一无所有,只能凭着一腔孤勇,奋力拼搏。这世界充满恶意,一张叫做规则的网,将所有人都网住。别人认为,你该在什么位置,就应当乖乖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