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魏老太太那里给她请安的时候,宜宁心里还是很高兴,走路都十分轻盈。魏老太太笑着拉她:“就是看个游街,高兴得跟小姑娘似的!”
赵明珠默默地看着她一会儿,突然说:“我记得刚中状元的这个……好像是宜宁妹妹在罗家的兄长吧。”
魏老太太听了眼睛一亮,跟宜宁说:“那必要请他过来拜访一番才是!”
宜宁心想他刚中状元,如今名声大噪,肯定是门庭若市的,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得空。
结果第二天,魏凌让她去他那里拿账目的时候,她就看到有个人坐在正堂里和魏凌说话,她的脚步顿了顿。
这个人穿着一件细布直裰,可能又长高了一些,他怎么长得这么高?面容也比原来坚毅了,肩膀也宽厚了。挺直的鼻梁,俊朗的侧容。已经完全是一个成年的男子了,他似乎正与魏凌相谈。
“宜宁时常提起你,”魏凌说,“你原来在罗家对她多有照拂,头先我是忌惮罗家才不让你们往来。如今看看倒是我误会了。虽说她已经不是罗家的孩子了,但认你这个三哥我是同意的,她也多了一个人照拂。”
宜宁听到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和缓:“舍妹遭此危机,亏得国公爷相助,我是感谢您的。”
魏凌才看到宜宁站在门口,他笑着喊了她一声,“宜宁,你怎么不进来,你三哥来看你了。”
宜宁看到他转过头看自己。
可能是许久未曾看到了,宜宁总觉得他陌生了一些。明明就应该是非常熟悉的,但却有种说不出的陌生。
魏凌看到宜宁呆站着就说:“我去叫管事做几桌筵席,正好今日还有别的客来,一并招待了。”
说罢就出了门,宜宁才看到三哥放下了茶杯站起来,对她笑了笑说:“怎么的,你还不认识我了?”
他笑起来也是很俊朗的,温润得像水墨画一般。宜宁其实对他最是依赖的,这是一种倦鸟归巢的感觉,仿佛看到他就什么都不用操心了。她上前几步,未等他反应过来就奔入了他的怀中,罗慎远差点没接住她,被她撞得后退一步。
宜宁则抱住他的腰,仰头对他笑:“三哥,你中了状元啊!”
她其实已经不是小丫头了,至少贴着他的身体曲线玲珑,原先她还是孩子的时候喜欢粘着他。但是如今罗慎远却不自在了,若是说什么地方不自在,便是她娇软的身子贴着他,仰起头时都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甜香……他已经是成年男子了,尚无妻室,怎的经得起她这般亲近。
罗慎远推开了她一些,还是笑:“你已经是大姑娘了,还这般粘我做什么。”
他嫌自己粘着他?
宜宁说:“我就是看到你高兴了些。”她放开了他,心想的确是不该再搂搂抱抱的,还当他是三哥呢。
宜宁又笑眯眯地牵了他的手:“走,我带你去我的住处看看。我还有个弟弟庭哥儿,调皮捣蛋的。我的书房时常被他弄得乱七八糟……母亲说我的新弟弟也调皮得很,长得胖乎乎的,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看看他?”
罗慎远看着她的手,牵着自己似乎丝毫不觉得不对,他说:“父亲要来京中上任,想必你很快就能看到他了。”
宜宁其实对罗成章没有什么恨意,本来就不是她的爹,人家怎么对她无可厚非。她早知道罗成章会来京城上任,却没想到这时候才来,算算罗宜秀也该出嫁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在京城看到她。她问罗慎远,罗慎远只是说:“罗宜玉已经嫁了,应该快了吧。”
他在她的院子里转了一圈,发现宜宁挂在堂上的字是她写的。不怪程琅看出来,他自己看着都有七八分的相似。
她是他养大的,跟他写的字像没有什么。罗慎远倒是看到书房里搁着一本书,讲疏通水患的,应该不是宜宁看的书。
“那是程琅看的。”宜宁说,“他上次忘了带走。”
她刚说完,就看到罗慎远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么。“上次我在徐大人那里,倒是看到了他……宜宁,此人心机颇深,你提防一些总是好的。”
宜宁笑了笑:“他这个人说话和茂表哥有得一比,当不得真。对了,我还没问茂表哥呢。不是说他跟着明表哥来京城了?我是一直都没有听说过他。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他和顾景明做了左春坊谕德,跟着原先的太子。太子十分喜欢他,现在登基之后给他封了个工部给事中的官,整日倒也没什么正事。”罗慎远跟林茂、顾景明等人还是多有往来的,又解释了一句,“是个言官。”
他这样离经叛道的人居然去做个刻板的言官!宜宁觉得有点惊奇。
宜宁想问问他会做个什么官,拿了书后退一步,却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胸膛。突然听到他在头顶的呼吸,似乎还觉得撞得有点疼。抬头看到他也凝视着自己,两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她突然觉得书房有些局促,后退了一步。刚才抱了都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只觉得浑身都不对:“祖母……祖母也想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