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厅陪着阿离坐了一会儿，我看看身上的血渍和污垢，决定上楼去洗个澡换身衣裳。将那一身的血污全都冲洗干净之后，整个人倒也觉得轻松精神了许多。等我下楼的时候，廖婷已经让厨子做了一桌子菜，正等着我下来吃饭。我只喝了一杯红酒，稍微吃了几口菜，将茶几上的香烟揣兜里，就跟她们告辞出了门。

廖婷准备派车送我去殡仪馆，却被我婉言谢绝了。我想走走，顺着这个城市熟悉的街道走走。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我心里的郁闷得到一些发散。不知不觉的，我走到了廖婷从前就读的学校门口。保安大叔正准备下班，一眼看到我，连忙过来打起了招呼。

“廖小姐退学了！”大叔递给我一支烟，面露惋惜的对我说。

“我知道，我刚从她家出来！准备随便走走的，没想到居然走到这里来了。大叔现在下班了？”我拿出打火机，为保安大叔把烟给点上问道。

“嗯，今天家里小子过生日。白天我要上班，只有晚上为他庆祝一下了。对了，他说今天会带女朋友回来。这小子，快三十了，总算开了窍知道找女朋友了。白天学校开了会，像我这个年纪的，可能要被辞退了。我寻思着，去工地上看看，好歹再做几年，帮帮孩子们！”保安大叔的话里，有喜有忧。喜的是儿子交女朋友了，忧的是，年龄大了，连保安都没得做。

“好啦，我就先走了，咱们回见啊！”吸了口烟，大叔对我挥挥手说道。

“回见！”我笑笑回应着。

顺着街朝前走着，很快我就穿过了学校门口的这条街道。打开手机地图看了看，殡仪馆距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我活动了几下手脚，开始加快速度。这个点，正是下班的时间。路上的车被堵了个严严实实，司机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并没有人焦躁。大家只是将车窗放下来，点上一支烟靠在座椅上安静的等着。没有人按喇叭去催促，因为大家心里都明白，就算把喇叭按破，该堵还是堵！我走得很快，慢慢的居然走出一身汗来。这身汗一出，我本有些浑噩的头脑也慢慢变得清醒了起来。身上凉凉的，都是汗水，我按照手机地图的导航，拐进了一条岔路。岔路上就我一个人，水泥地面上龟裂得不像样子。道路旁边的绿化带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天色已经逐渐黑了下来，岔路上的路灯亮了起来。

“你怎么过来了？”我到的时候，彼岸正坐在冰棺旁边埋头打着盹。听到脚步声，他连忙抬头看了过来。一眼看见是我，彼岸起身迎了过来道。

“你跟阿离都辛苦了，今晚我替她来守夜。赶紧回去吧，屋里已经做好了饭，回去吃饱了洗个澡好好休息！明天过来送奶奶最后一程！”我拍拍彼岸的肩头对他说道。

“你真能行？别硬撑啊，不行的话我今晚就在这。”彼岸打量了我两眼有些不太放心的问道。

“我没事，赶紧走吧！别忘了，提醒大家明天早点过来！”我将彼岸往灵堂外头推去。送走了他，我才转身回到灵堂。随手将门掩上，我跪在冰棺的跟前磕了几个头，又为奶奶续了一对烛和三炷香。纸钱就放在火盆的旁边，我拿起一沓，就着烛火点燃了，慢慢将它们放进了火盆。

我就那么跪在奶奶跟前，什么话都没有说，甚至于在此时我脑子里连一个念头都没有！跪了许久，一直到我感觉到膝盖发痛，这才慢慢起身坐到了椅子上。廖婷很会安排，她派人把灵堂布置得很肃穆，也很大气。整整一面墙上，都用花铺满了。在最当中的位置，则是摆放着奶奶的遗像。我摸出烟盒，抽出一支烟叼着，然后用打火机点燃了。吸了口烟，我抬手在脸颊上摸了摸，下巴上的胡渣子居然有些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