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林雨却偏偏受到了这种特殊的宠爱,自然是十分得意。
落成这园,遂为一邑之胜。真个景致非常,但见:楼台高峻,庭院清幽。山叠岷峨怪石,花栽阆苑奇葩。
水阁遥通竹坞,风轩斜透松寮。回塘曲槛,层层碧浪漾琉璃,叠嶂层峦,点点苍苔铺翡翠。
烟迷翠焦,意淡如无;雨洗青螺,色浓似染。木兰舟荡漾芙蓉水际,秋千架摇拽垂杨影里。朱栏画槛相掩映,湘帘绣幕两交辉。
在如此有诗情画意的綵(cai)y雅园中行走,梁帝却半点心思不在这一路上葱茏欲滴的景色上,而是问道,:“爱妃,园中的那些海棠开得怎么样了?”
林妃有点怔然,半晌才道:“回皇上,那些海棠花每日都被浇水和阳光的照耀,开得十分的繁茂。皇上您,真是喜欢海棠······”
“嗯,大抵是吧。”
林雨早前就猜过,这园中的海棠花如此繁盛,种植的数量如此庞大,想来是原来这宫中的哪个嫔妃喜欢吧,后经询问才得知,竟是皇上喜欢的。
为此,她还特意去找人制作了几个以海棠花为装饰的宝贵簪子,以作装饰,可是······皇上看到了却一次都没有注意到或是没提起过。
梁帝来到海棠园前,望着一大片红颜欲滴的海棠,难得的脸上出现了笑容。他走近那片花海,蹲下去仔细揣摩。
芳心一点娇无力,倩影三更月有痕。莫道缟仙能羽化,多情伴我咏黄昏。海棠红似火,红过赤霞,美过青天。
“皇上喜欢的花真是娇贵欲滴,富贵大气。”林妃走上前来,伸出手去抚摸一朵红颜如血的海棠,试图把她摘下来。
梁帝看到,手急眼快的抓住她的手。救下了那朵要被她掐断根茎的海棠。
“皇上,您,不喜欢让臣妾摘下来吗?”林雨有些惊讶,不过是一朵海棠花,皇上已经喜欢到眼里不容许别人摘下的吗。
梁帝慢慢把她的手松开,“这一片片的海棠,甚为壮观,朕不想让它们分了散了。就让它在这里好好的长着吧,等到它们谢了,就成了下一颗种子的肥料了。”
林妃有些无奈的看着梁帝,“皇上,您担心什么呢?这儿不是还有这么多的海棠花嘛。再则,这花如若是一直留着,也只是可远观而不可近焉。”
她道,“只可远远看着不能摘下欣赏的花,那不是失去了它的价值它的生命吗?”
梁帝几乎是不加思索的,清晰的回答道:“你错了,林妃。你把它折下来,它的根已经断了,从那时起,它就已经死了。那么,你也不算是拥有它了。”
“有些东西也正像是海棠一样,当你死命的抓住它折断它,虽然你拿在手上,却不是真正的拥有它,因为它早已没了生气,只剩下一副美丽的去壳,以及日益浅淡的香气。”
“这种时候,你只有放手,让它任自发展,才是最好的结局。”
林妃有些懵了,不知道梁帝说这一大番话是为什么,她只得道:“嗯,皇上说教得真是对极了,好喜欢。”
遂松开了想折下海棠花的一只手。
梁帝站起身子,看着充盈饱满红润的海棠,好像在看着自己的孩子一般,眼睛不舍得离开那片红艳的花海。
这时,一阵风吹过,把海棠从远处掀起,就像是海洋中的一阵波浪,从远处慢慢的推进。海棠花顿时像火红的业火一样摇曳舞动。
红色的火焰,美妙绝伦。
鸢贞看着梁帝对着这番景象的失神,她突然觉得,梁帝他,应该有一个很特别的故事吧,或许正与这海棠有关。
鸢贞与墨衍分别站立在不远处的两颗月桂树上,淡淡的看着他们。
这种别致的美丽,很容易让人看得失了神,如果是别有一番心爱之意的人心中更是如此。情到深处,也不禁让人悲到极致,他的海棠。
人间别有风味,却是清欢离绪之味。
忽然间,一声细微的“咻”一声传来,有什么东西在飞快的飞向此处。仁福的身法了得,看到了远处以极快的速度飞来的······一支箭!
这支箭的方向,不偏不倚的正是飞向梁帝随所站在的方向。仁福低咒一声,就以极快的速度进身过去,一手拉住梁帝往左边倒,一把推开靠右手边的林妃。
“啪!”一声,随着林妃与梁帝的倒地,那支箭稳稳的插在了旁边的泥土地上。仁福随即叫道:“有刺客!保护皇上!”
不一会儿,就有无数身着皇家侍卫服的侍卫出现,他们手持冷剑,把梁帝给包裹得严严实实,警戒的盯着四周,擦觉有没有危险。
但是,除了那支突然飞出来的箭以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动静了。但是仁福多年来练就了十分敏捷的反应,直觉那支箭就是朝着皇上的方向来的。
“仁公公,刚才想行刺皇上的暗器是这支冷箭吗?”锦衣卫长来到了冷箭插着的地上,仔细的端详起那支冷箭。
那冷箭深深的插在地上,那地上的刮痕都还是新的,毫无疑问,这痕迹是新造成的。仁福:“没错,刚才从远处突然蹦溅出来,差点伤了皇上。”
闻此言,几个锦衣卫都到了那处,弯下腰曲膝查看那支冷箭,然后用力把它拔出来,又看了看那地上的凹陷痕迹,才道:
“据此痕迹观察,这支箭应该是从面向正殿西南方向七点钟时刻方向发射而来。敌人看到事机败露,很有可能已经逃跑了。你们几个,跟我走。”
锦衣卫们身手敏捷,行动迅速,分成了三个小队从沿着西南方向的三个偏角,走不同三条路,迅速的展开虏获行动。
锦衣卫们一下子就不见影子了。
鸢贞有些惊讶,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会有人行刺皇上呢?莫非是已经有人对皇上的行迹不满所以想来这里摸鱼么?
可是这是皇宫,可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被放进来的。这就奇怪了,那人要是懂得皇宫里行事敏捷的锦衣卫,怎么还会这么斗胆行刺皇上?
墨衍看着锦衣卫们消失在原处,皱了皱眉头,想了想,对鸢贞道:“鸢贞,你在这里继续看着梁帝,我追上去看看。”
“你要去追那个行刺梁帝的人吗?”
“嗯,她可能是看到事机败露早就逃跑了,锦衣卫怕是追不上了,如果是我还可能追的上。这是跟梁帝的性命有关的事情,可能会有线索。”
行刺梁帝想要他去死的人,也许会与梁帝的事情有些什么线索。现在跟梁帝有联系的事情,还是调查一下比较好。
鸢贞顿了顿,“好,那你去吧,小心点。”
墨衍点点头,立马消失在了原处。
鸢贞其实有点担心他,不过不是担心他被那个刺客伤害,而是但是他现在这么明目张胆的使用法术,可能会被什么人看到。
“朕没事。”鸢贞听到声音,就看了过去,梁帝已经被仁福和一众侍女给扶起来了,除了那身做工精美绝伦的衣袍染上了一层灰,摩擦有些痕迹外,看上去没什么事情了。
幸亏仁福反应灵敏,林妃也没事情,被侍女牵起来,还是完好的。
“呵呵”,梁帝兀自的笑道:“看啊,现在就已经有人想要朕死了,真是有趣。看来过不了多久这个皇位就不是朕的了。”
林妃面露惊色,过来说好话安慰道:“皇上,您说什么呢,那是刺客,刺客就是没有伦理道德的人,您怎么能这么说自己呢?”
仁福也忠诚道,“皇上,您放心,奴才一定会吩咐锦衣卫长陆天齐好好秉持公务,处理好今日一事,免除皇上您身边的忧患。”
梁帝只是有条不紊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云袖,漫不经心道:“林妃,仁福,你们不用跟朕保证什么,也不必劝慰朕,朕心中有数。有的命劫,躲得过,但自然不是所有都躲得过。躲不过的,也只能承着。”
鸢贞觉得很奇怪,她第一次看到梁帝的眼神中出现了一丝温暖的淡然之感。
看来他把一切都看得挺开的······也许真如墨衍所说,当一个皇帝其实并不是所有人都渴求的,平淡和朴实才是生活的真实写照。
“这也许是天意,当年我所错过的东西,我总觉得,好像快要出现了。如果给我一个机会,可以用我的死让她重生,那样也好。”梁帝兀自的淡笑,但是好像笑得很真。
皇上对自己没再用专称,还说了这么一些奇怪又让人匪夷所思听不懂的话,这把林妃吓了一跳,仁福倒是没有多大反应。
这些年,他跟在梁帝的旁边,是看着梁帝从一个初开的君王到一个清廉伟岸的明君的,所以他也习惯了,梁帝这些年来一直会有这种怀念的感情。
但是梁帝并没有向任何人透露过,他怀念的是什么。
只是仁福有注意到,梁帝时常会看着海棠而发呆,他最喜欢的也是海棠那样的红色。
这么多年来,好像未曾变过,只是从未有人了解过梁帝心底的那层很久才拿出来释放一回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皇上,皇上,早就没有什么刺客了,您在说什么呢?那个刺客一定会被处理掉的,凡是对您的生命有威胁的东西,臣妾都愿意为了您用尽全力去消除它。”
梁帝看着眼前有些迷茫的林妃,良久,还是笑了笑:“呵呵,爱妃,你能这么关心朕,朕十分感谢。”但是语气除了淡然却没有掺杂其他的成分。
林妃还是会心一笑,扑进了梁帝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