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嫁进这样的显赫人家,一个穷丫头,一个乡下的养女,做老二也是抬爱了。本就渺小、卑微,没有学问,没有身份,没有钱财,没有权势,哪里能配上他,不做梦了,不奢望做尊贵的少奶奶了。”
沈惊鸿抬起眼睑,目光淡如清水,仿她佛置身事外,在说别人的故事,那样与世无争。
“惊鸿,你醒醒!你怎么能这样屈服?”
唐琼气急得用力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她瘦弱的肩,不禁用力一拍,颤粟了一下,她的眼睛仍然望着茫茫的窗外,但是,一层类泪浪涌了上来,那对黑漆漆的眸子完全被泪淹没,她颤颤得蠕动着嘴唇,唇边浮起一个无力的苦笑。
“不!惊鸿!不要随波浮沉,命运都是自己争取的!你要敢于反抗,顺从就是害了自己!”
唐琼心痛得摇撼着她,她想让她清醒。
“小姐,我也想两全其美,既不负养母,枉背负忘恩负义的罪名,也不负陆晋川对我的一片情意,能够长相厮守。我即使找到了陆晋川,仗着他对我的痴恋,向他哭泣说我不愿意,但我能眼睁睁看着他与家庭反目?与他父母结仇?”
她叹了一口气,委屈道:
“只要能和他生活在一起,每天看到他充满微笑的脸,我已别无所求,名分不名分,我并不在乎。”
“但是这样会苦了你!你能忍受他与别的女人分享?你能适应深深宅院中为了一个男人,永远无休无止的争宠,层出不穷的勾发心斗角?”
唐琼毕竟见识得多了,继续苦言劝说:
“惊鸿,不要傻了,那种人家,你别看妻妾之间表面和睦,暗地都不是省油的灯。你别去趟姨太太的混水!”
这时,唐太太推门进来。
“娘?”
大家一齐惊诧得望着唐太太,目光中带着欣喜,好像盼来了救星。
“这陆元洪做的够阴的!一对这般相爱的人,他硬要插一杠子,安插一个不相关的佟小姐!”说到陆元洪,她轻嗤了一声,带着一股鄙夷。
唐琼愣愣得望着面色从容的唐太太,料定这位不俗的伯母肯定有高招,便问:
“娘,您可有主意?”
“那佟婉君是我前北洋政府内阁总理的千金,原本配给陆晋川,也门当户对,但晋川这孩子,如此看中惊鸿,你叫佟小姐嫁过去,愣生生插在他们中间,岂不是害了他们三个人!我可以出面阻止这场联姻,两家都会给我这点薄面!”
三个涉世未深的姑娘,岂能知道唐太太此番出马,必定扭转乾坤!
“太太,您大恩大德,请受惊鸿一拜!”
沈惊鸿眼泪哗地涌下面颊,两个眼眶漾满泪花,她走到唐太太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响当当磕了三个头,然后把脸伏在她膝上,伤心得啜泣。
唐太太,如此慈爱,如此厚待,让自小缺失母爱的她,从未有过的温暖和感动!
“孩子,快起来!快起来!不必如此大礼!”
唐太太一惊,她未想到惊鸿那孩子如此情深意重,她鼻子一酸,泪意涌了上来,她搀起沈惊鸿,幽幽地说道:
“孩子,我帮你,因为……因为你与我们家的渊源……”
唐琼和雪珊一听,惊得面面相觑,她们呆呆得望着唐太太。
一幢挂着“美莲小榭”牌子的小楼,门庭若市,一个吴依柔语,媚态天成的少妇,依门卖笑。
她有一套哄得达官贵人、巨商富贾流连忘返的手段和媚态,陆元洪也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