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自己母妃的话,轩辕睿不置可否,英俊的脸上划过一抹未过眼底的笑容,开口说道:“我当然知道母妃对孩儿的一片疼心,只是,我已经随了母妃的心愿娶了欧阳晴儿,这次,还请母妃给我一个自己选择的机会。5”
半倚在贵妃椅上的丽贵妃身子微微一怔,看着自己怀胎十月,养大成人的唯一的骨肉,突然有了一种疏离的感觉。
“睿儿,你应该知道,母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你能……”
“好了,母妃,有些话彼此明白便好,没有必要说出来。”轩辕睿冷声的打断了丽贵妃的话,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负手而立,一双墨眸目不转睛的看着丽贵妃,继续说道:“宫中事非多,母妃还是把自己的事情做好吧,今天的事情你应该看到了,父皇的心究竟在谁的身上,我想,母妃定是比我还清楚,所以,母妃,还是先把自己的事情打理好再说吧,至于别的,孩儿自有分寸。孩儿先告退了。”说完,不给丽贵妃开口说话的机会,转身大踏步的离开了丽贵妃的丽华殿。
“小姐……你说,把这个挂在哪儿呢?”
程蝶舞一回到念慈堂的房间,便看到赵飞燕举着启帝的玉笔亲书正在房间里一边走一边比量着,在听到赵飞燕的话后,程蝶舞呵呵一笑,柔声说道:“找个地方放起来吧,这也没什么好显摆的,今天程凤舞受了那样的责罚,我可不想因为这张纸而让平静的生活再起波澜。”
听到程蝶舞的话,赵飞燕的失落的噢了一声,这可是人人都想得到的殊荣啊,怎么到了小姐这儿就变成了一种负担呢。不过,在程蝶舞身边时间也长了,赵飞燕对程蝶舞的话自是深信不已,便收起了手上启帝的玉笔亲书,倒了一杯热茶快步走到了程蝶舞的书桌面前。
轻轻放在书桌上,双眸里闪着一种掩藏不住的欣喜之情,开心的说道:“小姐,你好厉害噢,不费一兵一卒,便让那个天天臭显摆的二小姐受到了责罚,哈哈……看她以后还看不起人吗!”
坐在书桌前,准备抄写经文的程蝶舞,在听到赵飞燕的话后,嘴角微微一挑,抬眸正色的看着赵飞燕,柔声说道:“飞燕,以后我将走的路会更加曲折和危险,如果……”
“小姐,你忘记飞燕的身份了吗?不仅是你的贴身丫环,还是你的妹妹啊,不管前边有任何曲折和危险,飞燕都会陪着小姐你走下去。”
闻言,程蝶舞的眼里闪过一抹动容的光泽,抬手紧紧握住了赵飞燕的手,感动的点了点头。
“大小姐……”
就在这时,房外突然传来了下人恭敬地声音,程蝶舞和赵飞燕对视一眼,赵飞燕点点头,迈步走到了房门前,开口问道:“找大小姐有什么事吗?”
“候爷叫小的来请大小姐去前厅一下。”
如果放在以前,府里的下人是不会如此恭敬的对赵飞燕说话的,可是,随着程蝶舞受赏的消息传遍候府,再加上此时程世杰的略有松动的表示,府里的人都是聪明人,自然会想到,程蝶舞这个大小姐可能会在府中重拾地位的想法,因此,以前对赵飞燕这个丫环冷言冷语的下人,此刻也摆上了一幅恭敬的表情。
听到外面下人的声音,坐在书桌后面的程蝶舞眉头微微一挑,嘴角随即泛起一抹冷笑。朝赵飞燕说道:“告诉他,我马上来。”
“父亲大人,你找我?”
程蝶舞走进前厅,站在离程世杰十步之远的地方便停了下来,身子微微一伏,恭敬且疏离的说道。
看到走进来的程蝶舞,程世杰随即放下了手中的茶盏,脸上泛起一抹疼爱的笑容,和蔼的说道:“蝶舞,来了。夹答列伤坐吧。”
这是十几年来,程世杰第一次如此温柔的对待自己,程蝶舞的心里不禁为这样的第一次而感到一种深深的悲哀和苦涩,脸前不觉出现了娘亲离世那晚的脸庞。
垂在棉袖下的双手微微一紧,脸上绽放出一抹不达眼底的笑容,恭敬地说道:“谢父亲大人。”说完,便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叫你来也没什么事,明天便是除夕之夜,晚上早点过来,咱们一家人一起吃个饭。晚饭后有烟火噢。今年的烟火比往年更多更美,蝶舞,你一定会喜欢的。”
程世杰的话让程蝶舞紧握的双手更紧了几分,刺入手掌心的指甲传来丝丝疼痛,却比不上此刻程蝶舞心里疼痛的十分之一。
曾几何时,除夕之夜娘亲的翘首以盼,最终以失望而结束;曾几何时,自己望着那墨空中的烟花,想像着是为自己和娘亲而燃放;曾几何时,自己和娘亲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孤独的除夕,没有下人们的行礼及拜年,没有耀眼的烟花,没有所谓的亲人团聚,有的,只是一个又一个冰冷的除夕之夜,虽然,娘亲和杜妈妈用心的、努力的给自己温暖,想让自己过一个开心的除夕,可是,当墨空中那如春花般灿烂的烟花一朵一朵绽放在眼底时;当程凤舞欢开喜地的叫喊在耳边响起时,程蝶舞的心还是疼了,凉了。
小时候的她不知道,为什么都是父亲的女儿,待遇却是如此之大,可是,年少懂事的她不想让娘亲再感到难过与委屈,便装做很开心很开心,不在乎的表情陪着娘亲过了一个又一个的除夕。可是,心底里的不甘和期盼唯有程蝶舞自己明白。
那时候,程蝶舞唯一的愿望便是,能让程世杰陪自己和娘儿亲过一个除夕,一起吃个所谓的团圆饭,饭后,能像程凤舞一样,在程世杰和娘儿亲的陪伴下,站在朵朵烟花之下,开心的笑,开心的跳。
而如今,当真的听到一家人一起吃个饭,饭后看烟花时,程蝶舞的心却突然痛了,一股热气直直冲上了眼底。
如果,没有今天程凤舞的失败,你可还会想起我这个女儿?
如果,没有今天启帝的玉笔亲书,你可还会想我这个女儿?
娘儿,你看到没?这便是你用尽一生来爱的男人,不仅薄情寡义,还肮脏之及,娘儿,你可后悔了?可后悔了?
看着程蝶舞没有说话,只是垂眸呆怔,程世杰的眉头微微一挑。虽然,这些年,府里的大小事宜都由李芸娘一手把持,可是,程世杰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以前,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程世杰睁只眼,闭只眼,如今,当程蝶舞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后,程世杰怎么能再置之不理。
他认为,只要自己现在给了程蝶舞嫡女大小姐应有的尊敬,程蝶舞自会忘记过去种种的不快,还会站在自己这个父亲身边的。因此,当看到程蝶舞没有说话时,信心满满的他自以为程蝶舞还在为以前的事生气,所以,就见程世杰哈哈一笑,笑着说道:“蝶舞啊,不管怎么说,你永远都是我定国侯府的嫡女大小姐,以前呢,是爹爹照顾不周,但是,以后再也不会了,放心好了。”说着,抬首对外面高声喊道:“来人啊,传我话下去,以后府里谁再慢恕大小姐,我定不会轻饶。”
“父亲大人,你对女儿的好,女儿心里自然知道,只是,明天晚上,请恕女儿不孝之罪,女儿不能陪父亲大人一起过除夕,因为,女儿还要给娘儿亲抄写经文。”
对程世杰的一系列举动,程蝶舞只感觉到了深深的不耻,却深知这时候还不是翻脸的时刻。
她忘不了娘亲离世时嘴角的气味,忘不了那晚李芸娘的话,一切的一切不过是程世杰主导的一出戏,现在,自己有利用价值了,便抛弃了过去的冷脸相对,换上了呵护疼惜。
呵呵……程世杰,既然如此,我不妨陪你上演一出父慈子孝。想到这儿,程蝶舞心里冷冷一笑,脸上却是一幅温婉恭敬的样子,语带感动的说道:“父亲大人,以前的种种,女儿没有半分责怪父亲。以前,娘儿亲在世时,就经常对女儿说,父亲政事繁忙,府里的大大小小怎么再劳烦父亲大人呢。所以,女儿抄写经书,也不是全为娘儿亲祈祷,也在为父亲大人祈福……”
“好一幅父慈女孝啊,好一张伶牙利齿啊。”
程蝶舞没有把话说完,便生生被走进来的李芸娘给截住了话。抬首,在看到和翠儿走进来的李芸娘时,眼底深处划过一道深深的冷笑,脸上却是一幅紧张及害怕的样子,快速和李芸娘身后的翠儿看了一眼,朝着李芸娘便行了一礼,慌乱的说道:“芸夫人,蝶舞明天是不会和你们一起过除夕的。”
“蝶舞,你怎么能朝她行礼啊?”坐在上首的程世杰,脸带铁青的厉声喝道。
听到程世杰的话,程蝶舞脸上立时被一抹委屈所充斥,用满含清泪的双眸看着程世杰,喃喃说道:“父亲,女儿只是想家合万事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