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停了已经有几天了,京城的路上已经看不到雪的影子,可是,李家村的雪还是堆积了厚厚的一层。5因此,马上根本走不进去,一心挂念李子漠的程蝶舞下了马车后,在听到赵飞燕的话后,便顺着一条踩出来的小道,不顾路滑的快步向李家村走了进去。
走进李家村,程蝶舞惊奇的发现,村子里很安静,各家的大门都紧闭着,快到中午了,也不见有一丝炊烟,更别说一个人了。
“飞燕,李公子的家是哪一家?”
程蝶舞一边快步走着,一边急切的问着身后的赵飞燕。
“就在前边右拐,直走到头,便是李公子的家了。”
跟在程蝶舞和赵飞燕身后的冯德昭从下了马车后便没有说过一个字,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前边一脸急切往前走的程蝶舞,在听到赵飞燕的话后,眼里闪过一抹疑惑。对这个李家村,冯德昭是略有耳闻的,京城的蚕丝十成有八成是出于这个村,以前,他为轩辕澈办事时,路过这个村一次,却没有真正的进来过。此时,走在李家村村中的路上,看着两旁紧闭的房门,眼里同样闪过一抹疑惑。按理说,这样一个村子,临尽年关,不应该这样安静啊。而更让他感到不解的是,为什么程蝶舞对个村子如此的在乎,听刚刚赵飞燕的话,好像在此之前,她还派人来过。
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而此时,程蝶舞一行三人也来到了李子漠的家门口。
就见,李子漠的家门大天,宽敞的院落里挤满了人,嘈杂的人声随着冷冽的寒风吹进程蝶舞一行三人的耳朵里。
“子漠啊,不是七大爷不理解你,不帮你,你看看,村里的人走了多少了,不是我们这些人落井下石,实在是怕啊。这次是烧我们的桑树林,下次呢?是不是就要烧我们房子了?七大爷一把年纪,不害怕,可是……”
“就是啊,李公子,我们知道你们家对我们这些人都很好,今年在收成如此不好的情况下还依然高价收了我们的蚕丝,可是,情份是情份,情份可以还,命却只有一条啊,这要是丢了,就再也找不回来了。”
“我们也没有办法啊……”
“就是啊……就是啊……”
就见一身灰色棉服的李子漠,相比几天之前更加憔悴了几分,一双墨眸里布满了红色的血丝。
只见李子漠张开双手做了个安抚的动作,便开口说道:“父老乡亲们,兄弟姐妹们,大爷大妈们,请你们听子漠说一句,好不好?好不好?”
“我们知道你要说什么,你再说又能改变什么呢?李公子啊,现在,我们的桑树林被一把火烧光了,没了桑树林,明年我们的蚕吃什么啊?还不如照那些人说的,拿钱走人呢,哪儿里的水土不养人啊,我们一起走吧。”
“就是啊,子漠啊,七大爷也舍不得这里啊,这是我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怎么能舍得离开啊,可是,现在不走不行啊。子漠,一起走吧,我们去别的地方重新开始,再创我们的新天地,不好吗?”
“算了,别难为他了,人知有志,反正,我今天就要带家人离开,谁的话也不想听了。”
拥挤的人群随着一个人说离开,瞬间便像开了锅一样,都附合着、嚷着要离开,李子漠大声的说着什么,却终是被拥挤的人声所压了下去,就见人们全都不再听李子漠说话,转身就要离开,却在看到站在门口的程蝶舞一行人时,愣在了当场。
“这位姑娘,你是来订蚕丝的吗?不好意思,我们的桑树林被烧了,我们也要走了,你还是去别的地方吧。”一个白胡子老头开口说完,便不再说一个字,迈步便要离开。
而人群后的李子漠此时也看到了程蝶舞,不觉眼里一顿,正想开口说话时,就听到程蝶舞的声音响了起来。
虽然时间短暂,程蝶舞还无法弄清楚事情的始末,可是,有一点她清楚,便是李家村的桑树林被人放火烧毁了,而他们又受到了生命的威胁,只好放弃祖祖辈辈生活的家园,离开……
是谁?竟然敢如此目无法纪,光天化日之下放火烧林。
又是谁?竟然敢无视国法,威胁他人的性命以达到个人的目的。
一时间,各种想法全都涌上了程蝶舞的心头,可是,却在见到要离开了村民时,强压下了所有的思绪,她知道,此时最重要的不是找出此事的真相,而是留下这些村民。
于是,程蝶舞深吸了一口气,朝那个白胡子老头笑了一下,柔声说道:“我不是来订蚕丝的,不过,也可以说是来订蚕丝的,因为,几日之前,我已经和你们的李子漠李公子订了一份合约。”
“你和他订了什么与我们没有关系,桑树林没有了,蚕没有吃的,去哪儿弄蚕丝啊?既然和你订合约的是李子漠,那么,有什么事,你便和他谈吧,让来,别阻了我们的去路。”人群中一个壮男大声喝道。17R8f。
随着这个壮男的话落,其余的人也随声附和起来,便想一拥而上,撞开程蝶舞,离开这儿里。
此时,程蝶舞已经顾不得一旁的冯德昭,张手阻住了一拥而上的人群,大声说道:“那如果说,我帮你重建桑树林呢?”16648875
拥挤的人群因为程蝶舞的这句话而陷入了沉默之中,只是片刻,便听到一人说道:“即使重建桑树林又怎么样?如果,我们不按那些人所说,按期离开的话,丢的不仅是这桑树林,还有我们的这条命啊。”
“是啊……是啊……”
“不是我们想离开,是我们逼不得已啊。”
“那如果我能帮你们把这些恶徒绳之以法呢?”一直站着没有说话的冯德昭猛然开口说道,声音宏亮,充满了令人折服的力量。
“这位公子是……”
“你们不用管我是谁,总之,此事,我既然说了,就一定会做好,你们还是听这位姑娘说些什么吧。”冯德昭一脸威严的说完,抬手指了指一旁的程蝶舞。
程蝶舞朝冯德昭点了点头,用眼神示意自己的感谢,转眸看着面前的人群,又朝人群后一脸关切之情的李子漠做了个安抚的笑意,便开口大声说道:
“各位父老乡亲,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你们李家村的人,世世代代以养蚕为生,在这片土地上,你们的祖辈,父辈,生活了一代又一代,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这多年过去了,你们养出来的蚕丝是京城最好的,也是京城最大的供货商,可是,却依旧过着如此清贫的生活,养蚕卖丝所得的银两只够渡日的,却不能过上富足的日子呢?”
在看到拥挤的人群没有人开口说话时,程蝶舞便又开口接着说道:“我从未养过蚕,抽过蚕丝,今天,我便在这儿请教各位一下了,请问,各位父老乡亲,多少只蚕所抽出的蚕丝能做这么一件上好的锦服?”说着,指了指站在一旁的冯德昭。
就见那位自称是七大爷的白胡子老头抚了下胡子回答道:“至少也要六百个蚕蛹。”
听到白胡子老头的回答,程蝶舞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是不是每一个蚕蛹都能抽出上好的蚕丝来呢?我记得曾经听李公子对我讲过,蚕丝分为三种,桑蚕丝,柞蚕丝和天蚕丝,那我再请问各位,你们辛辛苦苦一年,养蚕成蛹,这三种又能各得多少呢?就像这件锦服一样,又是选得哪一种蚕丝呢?”
白胡子的老头听了程蝶舞的问题,眼里一亮,显然,他没有想到程蝶舞会问出如此专业的问题,便又回答道:“并不是每个蚕蛹都能抽出上好的蚕丝来,姑娘刚说的不错,蚕丝的确是分三种,你这位公子所穿的锦服,便是用最好的天蚕丝所制。而我们辛苦养蚕,最好的情况下也就能养出十万个最好的蚕蛹来,剩下的基本都是桑蚕丝或柞蚕丝。”
“这位老人家,那请问,就算是最好的天蚕丝,你们这十万个蚕蛹,能得到多少银子?”
白胡子老头听到这话,伸出一根指头,回答道:“最多八十两银子。”
听到白胡子老头的话,程蝶舞微微一笑,转眸看着冯德昭,笑着说道:“表哥,敢问,你这件锦服又花了多少银子才买来的呢?”
“一百五十两。”冯德昭看着程蝶舞的眼里闪过一抹赞赏之色,开口回答道。
听到冯德昭的回答,程蝶舞再次看了下拥护的人群,大声说道:“如果刚我没有记错的话,刚这位老人家说了,要制做这么一件锦服,最多要6百个蚕蛹,却能卖一百五十两银子,而你们十万个蚕蛹最多才得八十两银子,这其中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