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听着他的话,不带一点同情和惋惜,像在说一笔生意,那样的无情,连他眸子里的光,都是一是一,二是二的生意。
他和小英做了一笔生意。
一个肾,换一张信笺。
可最后……
都是徒劳,还搭上了小英的健康。
不知道是她从未认识过他,还是他骨子里就是这么冷血。
抑或是她在他的心里,比起这些东西都重要,所以才会同小英做出这样的交易。
“为了我?”
他摸着她的脸,眸里疲惫中渗着轻柔,“嗯,为了你。”
她觉得这一瞬的感动,只因为这三个字,为了你。
“锦程,不要办婚礼,好不好?”
他默了半晌,喉结那里滚动多次,才缓缓郑重道,“如果可以,我答应你。”
他讲话,这样的滴水不漏,如果可以……
她心被揪住。
他轻叹一声,又道,“我之前答应过不娶白珊进门,可是没有做到,承诺的事太可怕,阿璇,我们之间不许那些东西,好不好?我不想再次……失信于你。”
申璇的手抬起来扶住额头,他的话总是让她觉得很深,猜也猜不透彻,不想再次失信于她?
是不是以前答应过她的事,都有可能会变褂?比如碰白珊?
可是她明明已经打定主意了要离婚,会不会变褂又有什么关系?
离婚两个字才从心间脑中一过,一下子便如带着倒勾的剑穿过心脑,疼得全身一抖。
他用小英的肾换那张不是她写的信笺,无果。
才娶了白珊。说到底,是为了她。
辛甜说,就算他对白珊还有情,对你,也是有义的吧?
有情有义,为什么不能给同一个女人?
偏偏要这样分开赋予?
如今想来,小英的那个肾,竟是自己欠下来的。
她摸着自己的戒指,闪亮的钻,钻石的切面反射着阳光,手指轻轻一动,光线便闪闪入眼,射得人眼睛疼,左手指腹摸过去,钻石又凉又硬,水气氤氲的眼睛里,此是光芒骤然一聚,她望着他,坚持道,“我不准你们办婚礼,坚决不准!”
她不相信宣誓的时候不交换戒指,她没见过一根无名指戴两只婚戒的人,也不要见!
有电动车轮在柏油路面上摩擦的声音,申璇赶紧抬手擦脸上的泪水,可是打过粉底,脸有些花了。
头发也有些乱,裴锦程倒像是并不介意一般,抬手捋了捋,“挺好。”
白立伟的声音传来,似是好奇的笑问,“锦程,阿璇啊,你们这是要上哪里去?”
申璇看到白立伟身边跟着的白立军和白珊,心里紧了一下,裴锦程揽了申璇的肩,“我这两天都没休息,正说趁着今天星期六,休息一下,这不,准备回梧桐苑睡一觉。”
“这样啊?”白立伟看一眼白立军,白立军哂笑道,“刚刚跟老爷子商量了一下关于你和珊珊婚礼的事情,日子呢老爷子说要请高僧算一算,你和珊珊就先去把婚纱挑了,先把婚纱照给拍了,省得到时候办婚礼的时候,连婚纱照也没有,那可不像你们现在这些小年轻结婚的排场啊,对不对?”
申璇知道自己这辈子是完蛋了,每次一让步,就会让别人再顶上一步。
裴锦程只要对她稍好点,她的心就被他牵去,他为她做的事,不管最后结果是不是违背她的原则,她都在潜意识里让步。
她居然接受了他娶妾的事实。
可是接蹱而来的还不止注册,还要办婚礼,现在婚礼之前居然又提出要拍婚纱照。
自己到底是什么命?
婚礼是和蜡像,婚纱照也是和蜡像。
白珊一个小妾,却什么都要占全?
即便她是赎罪,可裴锦程不愿意离婚,又凭什么要这样作贱她?
她挽了裴锦程的臂,脸上虽然被泪水哭花了些许,却影响不大。
她下颌抬起了些,眉眼微冷,工作时的气势登时就上来,此时她眼角微微一挑,声音像是蕴着显而易见的尊重,眼角却又带着些讳莫如深的笑意,“白叔叔,我想您可能还不知道吧?裴家娶妾这种事,向来都是大太太在张罗,纳房的契书上可是盖的我的私鉴,这种事,白叔叔应该和我商量,怎么问起锦程来了?他向来都不管家里这些杂七杂八的琐事的。”
杂七杂八的琐事?白珊的心,“咚”的一跳!沉了下去……楚楚生怜般求助的看着身旁站着的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