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孝严懵了,眼看着身旁的工作人员呼啦一下围了上去,有的叫凌希名字,有的慌忙喊医生,有的争论是该先把人弄到车上去还是留在原地不要动,乱哄哄简直炸开了锅,可他却像脚上钉了钉子似的,傻乎乎杵在原地不知道可以做些什么。
林广乐也吓坏了,说话都结巴了,先是没头苍蝇似地跟着转悠半天,还不忘回头埋怨陆孝严:“这这这是怎么搞的?孝严你下手也太狠了点吧!你看这都把人打晕了!”
这是第一次,陆孝严挨了教训竟然没反驳没发火,听了林广乐的话,他难以置信地抬起手掌,正面看看,反面看看,像个犯了错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一样,不知所措,六神无主,嘴巴紧紧憋着,看起来既委屈又懊悔。
好在冯安所做的准备足够充分,最后一场戏开拍之前就提前配备好了急救人员,医生查看过之后说凌希只是体力透支,休息一下应该就没事了,不过出于稳妥的考虑,还是建议送他去医院做个详细的身体检查。
陆孝严这才惊觉自己一直是屏着呼吸的,想必脸上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好容易缓过神来,他想走近凌希看看情况,不想被宝妹一把挥开了,宝妹还很不客气地让他滚远一些,即便如此,陆孝严也都默默忍了,送凌希去医院的路上他也只是低声下气跟在后头,活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凌希可能是太累了,一直昏睡着,到晚上又开始发起了低烧。陆孝严执意要留下来照顾凌希,把其他人连哄带骗地都轰走了,宝妹说什么也不肯走,还是林广乐和金石一左一右生拉硬拽给拖出去的。
其实陆孝严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从没照顾过人,根本无从入手,护士们过来打针量体温的时候,他只能识趣地远远退到一边,生怕给人添了麻烦。凌希晕倒的时候额头擦破了一点,他跟护士提出是不是应该上点药包扎一下,谁知反倒招来了护士的白眼,说那么小的伤口根本不需要包扎,不透空气的反而不利于愈合。陆孝严很无奈,心疼又不能伸手去碰,只能隔一会儿弯下腰去看看,手忙脚乱得像只没头苍蝇。
后半夜的时候,陆孝严坐在床边的椅子上迷迷糊糊睡着了,不自觉脑袋一点,一激灵醒了过来,他发现凌希不知什么时候也醒了,正在撑起身体想去拿床头桌上的水杯。凌希一只手挂着吊针,行动非常不便,再加上人不舒服,动作显得迟缓又吃力。
“你别动!干嘛不叫我帮忙!”陆孝严急切地站起身,腿弯一带,差点将椅子给掀翻了。
凌希撩起沉重的眼皮看了看他,声音有些嘶哑:“为什么要叫你帮忙?”
陆孝严一愣,半是赌气半是逗弄地又将刚刚拿起来的杯子放回到了桌上:“好好好,有本事你就自己拿!”
凌希不理他,自顾自倔强地又撑起来一点,身体尽量往外挪出几寸,伸手去摸杯子,眼看指尖就要碰到的时候,陆孝严却故意使坏,又将杯子往外挪了那么一丁点,还很幼稚地朝凌希露出了一个坏笑。他的想法很简单,只是想让凌希多使唤使唤他,道歉的话一时说不出口,那就化作实际行动吧。
可惜凌希并没有再开口,他只是定定注视了水杯两秒钟,然后就默默卸去了力气,无奈地躺回枕头上,拉起被子盖住了自己的头脸。
陆孝严眨巴几下眼睛,知道自己这是又搞砸惹到凌希了,只好服软求饶:“不闹了不闹了,来,喝水吧。”
凌希不理他,也没有动,整个人无声无息。
陆孝严端着水杯等了一会儿,小心翼翼伸出手去掀开被角,可是很快又被凌希扯回去盖住了自己。
陆孝严无奈,只好端着杯子蹲在床边小小声央求着:“凌希,咱们商量一件事好吗?以后……我来照顾你怎么样?你喜欢干嘛就对我说,我都按照你喜欢的办,你想要什么,我就帮你搞定。下次你口渴想要喝水了,就尽管指挥我去倒水,你要是腰酸背痛,我可以帮你按摩,你觉得无聊的话……我可以唱歌给你解闷,你说好不好?”
凌希抱着被子默默转向另一边,依旧将头埋在里头,没有理他。
陆孝严尴尬地搓搓眉毛,都快被自己低三下四的谄媚样恶心得反胃了,可又别无他法:“我知道我唱歌不好听,还总抢拍子,不过没关系,你是专业的,你可以教我啊。”
见凌希始终一言不发,他讪讪地笑着点头自说自话道:“反正就这么定了,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