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意融融正好眠。
洛宁慕这一觉睡得格外香甜,沉沉之中似乎做了一个极为模糊的梦,可那梦境之中究竟发生了什么,洛宁慕醒来之后却不大记得了。只是恍惚觉得自己仿佛梦见了曲娆,然而那个梦却又并不是一个让她生气或者讨厌的梦……
——这实在令人感到有些费解。
等洛宁慕恍惚一阵之后终于清醒过来之后,她终于发现有些不对。
这……
不是她的床啊?
嗯?
好像比她的床要软,要香。而且那香气并不像是后宫女人们最喜欢的那种明明乱七八糟又难闻得要命,还非要取上各种风雅名字的香料气味。不过,这香气也不像是什么脂粉胭脂的味道。只是清淡的,若有似无的,挺好闻的,如果吸着鼻子去闻反倒是闻不到了,反而只是寻常呼吸着,就能感觉到它一直萦绕在身边。
让人觉得……
挺安心的。
不过再仔细想想,自己的羲和宫那么大,她也不是每间房都住过的。大概翠星正带着人在正殿大扫除,所以另外收拾出来了一个偏殿吧?洛宁慕慵懒地翻了个身,又缩了缩脑袋,攥紧了被子。尽管头脑已经清醒了,可她还想再赖个床,躺上一会儿。
借着这点偷懒的时光,洛宁慕又转了转眼珠子,正好将她睡的这间房仔细打量一圈。
这个房间的陈设十分简单。
一桌双杌,并无什么多余繁复的摆设,只窗边的案上供着一只羊脂玉瓶,一看便知名贵非凡,然而在那样贵重的瓶子里,插着的竟然是——
一支柳条?
这是在装观音菩萨还是在装冰清玉洁世外高人啊?
这么好看的瓶子,难道不该插朵花什么的才是常理吗?简直就是暴殄天物,浪费这美妙的春光!干这种事的人……简直就跟曲娆那个不懂风情只知在园子里养一堆乱七八糟的杂草的人没什么两样嘛……诶?
曲……
曲娆?
洛宁慕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为了验证自己不妙的猜想,下一刻,洛宁慕迅猛地坐起了身。又将屋内的陈设过了一遍眼:窗纱糊的是浅淡的清水碧,案上供的是白净无瑕的白玉瓶,瓶中插的是一支简简单单的柳条……嗯,能凸显出主人身份的细节也是有的,比如自己正躺着的这张床,用料和雕工都彰显着皇家尊贵,再比如自己身上盖着的这方锦被……好吧,虽然颜色一如既往像某个人素来的品味那般素淡,但纹样绣工却比洛宁慕宫中的还要精巧。
这绝对是……
可是,究竟发生了什么才让自己在这种地方午睡?
洛宁慕竭力想要回忆起什么来,可想了半天,只依稀记得自己是前一晚接了曲娆下的帖子来栖芳殿中赏花,后来嘛,自己来了,后宫的那些女人们也来了,似乎还发生了什么争执?对,后来皇后和嫔妃们都走了,自己却心安理得地留下来享用美食了……再然后……
不太记得了。
好像是……
算了,喊翠星进来问问就知道了。
“翠——”
“醒了?”
一张如春阳般灿烂的笑脸突然出现在洛宁慕的眼前,将她还没能喊出口的一个“星”字活生生地噎在了喉咙里。此时此刻能将洛宁慕噎住的人当然就是刚好验证了她刚才一切猜想的“某个人”——曲娆。
大概是看出洛宁慕一脸见鬼的表情,曲娆又笑道:“哀家早提醒过你,那百花酿虽然香甜可口,但后劲十足。谁知慕儿竟那般贪杯,喝了小半壶,自然是醉了。”
原……原来自己是喝多了……
洛宁慕总算从最初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但洛宁慕回过神来之后的第一反应却是——
曲娆到底是鬼怪还是妖精啊?怎么走路都不带声儿的?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啊?哦……曲娆她也许根本就不是个人……
算了,先起床再说。
然而洛宁慕一抬头却发现,此刻,那不是人的曲娆正一脸兴味地盯着洛宁慕看,似乎根本没有打算要避嫌的意思。而这宫室之内,除了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自己之外,便只有这一个站在床边兴致勃勃看着自己的曲娆,偌大一个宫室之内,一个服侍的宫人都没有。
那什么……
饶是洛宁慕觉得自己一向都是厚脸皮,心底也觉得有些怪怪的。
“看来慕儿自己是不记得了。”
曲娆笑得十分狡猾,恰似一只刚偷了鸡的狐狸。
洛宁慕虽不知曲娆所指为何,但见曲娆这副样子也已有了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地就先截了曲娆的话头道:“太妃,不知翠星和酥月可在外头候着?宁慕此刻需得先梳洗一番才好与太妃说话。”
谁知曲娆却并不买账,反倒是在床边坐了下来。
“依哀家看,若此时叫她们进来,反倒解释不清了。”曲娆笑道,“慕儿还不如先与哀家聊几句话,解了哀家心中疑惑,待哀家离开之后,慕儿再喊人进来。”
听曲娆这么一说,洛宁慕的心又紧了紧。
等等,什么叫做解释不清了?
“你……你要跟我聊什么?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洛宁慕干脆傲娇,“太妃娘娘聪明多智,若连你都觉得疑惑,那我就更疑惑了。”
“呵呵。”曲娆笑得愈加诡猾,“可那句话却是你说的啊,慕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