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中州第二大陵的空丹陵坐落在京浅运河畔,其陵城龙弃城自然也是繁华仅此于翰伊城的城池,龙文化繁荣的这里,有一个巨大的财阀世家,号称袁家。
袁家立足中州已有数百年,做得各种生意,天下间但凡想得到的买卖都有袁家的商行,人人都认为袁家只是人间世家,不爱过手朝堂事,但是为天下间人所不知的是,大寅帝皇轩逸在还是太子的时候便曾微服到过空丹陵,来过龙弃城,和当时已是不惑之年的袁家主人袁风尘成了忘年交,并且在返京之后暗中给了袁家不少帮助,甚至让袁家的不少子弟入驻了朝堂。
后来轩逸登基,和圣妃慕容韵生下了太子轩景阳,一年后袁老爷子老来得子,为了表达自己对兄弟感情的珍重,对轩逸的感谢,于是将原本定了名字的女儿改了名字,单名一个菲,谐音为妃。
帝王将相妻妾成群为常事,轩逸自然默许。
而今寅朝已经灭亡十年,物是人非,这十年里不知道多少财阀起起落落,不知多少势力由盛转衰,当年河畔放生歌的少年,如今已是田间荷锄的农人,当年风华正茂的皇帝,已经骨灰随土成埃。那个运营这个巨大世家数十载的袁老爷子,也同翰伊城杨家主人一样卧榻不起数年,虽不是风烛,但已只剩残年。
大寅太子现身无际林的消息并没有传入市井人士的耳根,但是对于这些庞然大物来说,想不知道都太难。
袁家那庞大的府邸里,一间风水位置最好的房间内,朝东的窗户静静将抚来的眼光放入,打在黄龙木铺就的地板上,躺在南炎侬炭木所筑的木床上的老爷子,正在连连咳嗽,如刀割过的皮肤皱纹道道,遍布老斑,还有一头尚未彻底花白而显得斑驳的头发。这样的老人看起来无疑是憔悴的,应该只有疲乏这一种神情,可是他的脸上却有着震惊和喜悦以及恼怒相交杂的情绪。
“老爷。”
一位侍女连连拍着他的背。
老爷子伸手制止了侍女,而后示意她退下,待她彻底走出房间后,才肃容看着身前这个比他的年纪还要大上二十多岁,然而看起来却比自己年轻不知多少的老人,道:“你可是认真的?”
老人侍奉袁家多年,可以说是看着这位老爷子长大,虽然自己的身体比他还要健康许多,虽然这个自己还曾抱过的袁家主人如今比自己看起来还要苍老,可是他的眼中依然有着淡淡的慈爱,道:“老爷,我又何必撒谎。”
袁老爷子叹了口气,枕在金边枕头上,看着头顶上的来自伯士国蚕丝所做的纱幔,无奈地笑了一声。
“当年我遇到陛下,被他的胆气和智慧而折服,惊为天人,哪怕到了如今,我仍然常常回忆陛下当年的英姿。陛下对人心的把握无疑是极其可怕,如此才能让完全不食人间烟火的卫剑首如此心甘情愿地跟随,才能汇聚天下剑师打造出了翰伊十三剑,也正因如此,到了现在我也依然无法拒绝陛下十年前的请求,只能帮他完成遗愿。”
老人不止一次听到袁老爷子说这些事情,所以他的神色要淡然得多,自然也明白袁老爷子说的这番话究竟有这样的故事,也明白那位陛下指的自然不是神武帝。他叹了口气,回忆起黑甲军南下踩过座座城池的那震撼的一幕幕,感慨道:“陛下的确深懂人心,也正因如此才能深牵人心,才能让才貌冠绝的圣妃心甘情愿地嫁给他,才能在一年的时间里铺就条条暗线,给太子殿下翻身的机会。陛下才智几何无须多言,可是始终输给了心太大,输给了信任和自信。”
袁老爷子苦笑着点点头,道:“虎父无犬子,陛下当年风华逼人,如今殿下竟然也是有如此胆气,不曾过问我们意见,便只身前往无际林,还逃过了两千黑甲的围杀。”
“老爷……”
“我的时间不多了。”袁老爷子感慨道,“殿下有这等胆气,龙儿又太有野心,不知道日后二人相逢的时候,又会发生些什么。”
老人安抚道:“少爷也是人中之龙。”
听着老人对自己儿子所说的话里带着夸赞,老人只是笑了笑,带着鄙薄之意道:“他哪里算什么人中之龙,见识简陋,鼠目寸光,处处不如菲儿,老夫只奢望,殿下日后能够看在老夫薄面上,给他一条活路。”
老人不太明白为什么老爷子要给自己说这些。
老爷子旋即说道:“派吴老万老去无际林帮助殿下脱困,还有,把我才说的那段话写在书信里,交予殿下。”
“是,老爷。”老人望着再度闭目熟睡的老人,点头道。
“那帮老家伙有很多人不同意我现今的态度,不过支持的人还是有的,我欠陛下的,一定是要还的,菲儿那个丫头老夫没有少花心血,殿下现今窘迫,若是菲儿可以嫁给他,那帮家伙也没什么好说的,殿下自然能够得到我袁家的许多,推翻之路也会顺畅很多,我欠陛下的,
我袁家欠陛下的,也可以还差不多了。我也可以瞑目。”
老人一丝悲凉,看着憔悴的老爷子,久久无言。
……
门外,身穿镶玉黄色汗衫的袁空龙,那个袁老爷子口中鼠目寸光的男子正站在目前,眼中闪动着戾气,双拳则死死地握紧。
……
张玲的毒已经解了,虽然她变得丰腴,但是皮肤依然白皙,特别是那双脚,尤为之白,白得如雪,若非她太过肥胖而且已经苍老如不惑妇人,否则必然依然是那个倾国倾城的剑仙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