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几天胶南陵一直缠绵着阴雨,败了夏季的许多花,空气里都散发出一股霉臭味。
相熟之后愈发熟络,景阳和冻儿之间了解得也越来越多,知晓她出生于一个一直想要男孩的家庭,她是家里第三个女孩,父母从小就厌恶她的女孩身,两三岁时便把她扔进了荒野,她便开始在强盗堆生活,依靠着个人的表演为强盗们带去许多财富,从而使其成为纵横三陵景阳的强盗团伙,然而这样一个弱小的小女孩想成为强盗头目,自然需要太多的运气和自身的残忍,所以她过去的日子景阳也刻意不再去问。
以前的生活太多无奈,现在的和平才格外珍贵。
生活逐渐平静下来,随着和冻儿的关系也越来越熟,她也越来越黏人,就像一块黏在人身上的蜜一样甩都甩不掉。
景阳去客栈做工她要跟着,景阳去集市她也要跟着。
俏皮可爱让景阳实在难以联想她之前的身份。
她虽然严重早熟,某些方面的认识远超年龄,但是也只局限在某些方面,她对于景阳这一身份究竟是怎样一个境况根本就不了解,景阳又努力跟她表述她也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不过他明白,他不可以一直把她留在身边,做出这个举动有为她考虑,也有自己的私心。
他不太喜欢交朋友,因为他知道他的人生注定波涛翻涌,暗流无数,他只会拖累无辜的人。
景阳收留了一个小女孩也变得不再是秘密,镇里很多人在疑惑,一个自己都难以养活的私生子怎样去养活一个小女孩。
有人提出收留冻儿,但都被她无情拒绝。
景阳也是每天除了去客栈做工之外,就是不停的打坐修炼,那些充斥他脑海里的纠结在渐渐淡去,如今所思考的全是关于那只可怕的蝙蝠。
中州地域辽阔,同时在发生许多许多的大事,但是对许多大人物而言,最大的就是南宫蝠这件事,然而中州那位尊贵的帝王却并非这样的观点。
清晨清澈的阳光自东方的鱼白云中穿出,那座金碧辉煌的皇宫显得耀目,自高处仰望而下,皇宫如同这座雄城的心脏,霸气奢华,其夺目让天地都为之失色,这里是无数人向往的圣地,也是宫女悲叹黄花寂寞红的囹圄。
皇宫地面的青石砖上有许多纹路,周畔有数座角楼,除了本身上面安排得有顶尖高手外,角楼与这地面的纹路,以及皇宫里一些珍贵的器械,共同组成一张大符,此时大符掩埋于皇城的威严之下,然而危难时刻这大符其光芒会让所有人都俯首称臣。
因为这是如今的鬼才丞相,同时是当今天下第一械师,以及第一符师的公输采尧,在起义伊始,便开始设计的大作。
今日的早晨是十日一度的早朝,晨曦的凉爽使得不少踱步入宫的官员眉眼间放出淡淡惬意。
然而有一些脸上却有不落的阴霾。
一辆白色玄铁马车,带着恐怖的威严气息,从众官员之中穿过,所有官员都停下了步伐,向着这辆马车微微垂头。
马车里坐的是丞相,然而他的贡献却远远不止丞相那样简单,无论是黑甲军的黑甲,将领的雪甲,还是许多机密的械器,都由他创造而出,整个大武王朝的军力强盛和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所以很多官员都显得毕恭毕敬。
然而也有不少眼中只有讥讽。
户司尚书李涛便是其中一位,马车驶向了那座磅礴的金銮殿,他眼中的不屑和讥讽也越来越浓。
“在皇宫中乘马车,实为对陛下不敬。”
很多官员不敢对他这句话做回答,他与公输丞相的矛盾很多人都知道,然而一直以来公输采尧一直都对他的种种挑衅视若无睹,虽然很多人私下将此作为谈资,但是作为户司的尚书,权高位重,再加上他本身喜怒无常的脾气,平日里人人都退而远之,此时自然更不敢回答。
不是人人都怕得罪户司尚书。
一位身穿紫色衣袍的男人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李尚书真性情,如果陛下准许你这样做,你也可以将你那垂垂老矣的破马驾出来。”
李涛眯下眼睛看了紫色长袍的男人一眼,说道:“我当是谁,原来是赖着毛国景那逆贼逃走,才借此坐上情机处枢领的唐枢领啊。”
李涛嘴上的怨毒让所有官员都为之一寒,不敢说话。
紫袍男人笑了笑,没有回答他。
李涛鄙夷一笑,继续往前走去。
一位与杨智有三分神似的年轻将领,在这官员队伍的最后方,看了看不可一世的李涛以及数位官员,又看了看大气磅礴的金銮殿,眼神深邃下来,不由摸了摸铁腕,然后偷偷的叹息一声。
……
金銮殿里很快便布满了整个中州中举足轻重的百位官员,每一位都是世人眼中高不可攀的存在,平日趾高气昂的他们此时无比的谦卑。压抑的肃穆的气氛让之前殿外的窃窃私语全部断在了外面的阳光下。
诸位官员依队而立,组成一个工整的方形,沉默的官员中有些官员眼神偷带鄙夷地望向那位身形鹤立鸡群的男子——公输采尧,公输采尧一人坐在越众官之前的椅子上,闭目养神,身上的肥肉在他沉稳的呼吸间不断发出有频率的颤抖。敢在金銮殿如此做派的人也只有公输采尧。很快所有的私心争斗意统统消散。因为传来了一道响彻人心的声音。
随着一声清脆的鹰啼,一位殿台上将领的高喊:“陛下驾到!”高亢有力的声音回荡大殿,点燃了所有官员心里的一团火焰。
所有的官员顿时全部跪下,慵懒闭目的公输采尧也跪倒在地。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