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吃饭。”摸着肚子，少年如此决断，“我饿了。我们边吃边想。”

再度钻回到树林里，两个人在附近清理了灌木，寻地方坐下，打开行李箱，一边吃着从列车上带下来的食物，一边默默的想着事情。

怔怔地看着手中的面包，赵卓不期然的想到了之前女孩那执着于食物的态度，心中似乎有些明白了过来。他偏头看着齐牙牙，半晌之后才终于开口问道：“你到底想了多远？”

“咦？”嘴巴里塞满了小面包，两个腮帮子鼓起来像个小青蛙一样的女孩瞪大了眼睛奇怪地看着他，很是莫名其妙。

“就是这些吃的东西啊……之前怎么样都不肯丢掉。现在还真的派上用处了。要不然，我们两个肯定饿肚子。”低头想着之前自己的行为，赵卓有些后怕——若是那时候真的让自己强行丢掉了，两个人肯定吃不上饭了。

“没有怎么想啊……只是以前的时候老挨饿，所以知道食物很重要。”低头小心地掰着面包，齐牙牙小声的说了起来，“我和姐姐一直是两个人生活的……泥沼区那种地方你也知道的，两个女孩子要活下来有多困难，要考虑安全，还要考虑吃的，睡觉从来都是两个人轮换着睡，大了一点之后会在身上缠上期青藤吓人，但食物的问题始终不好解决：吃不吃得到是一回事，护不护得住也是一回事。所以饿的日子是很平常的……后来赌命参加胶囊赌局，运气好遇见了你，这才不用担心这些。那一个月真的是我过的最好的日子，有吃有睡还安全。我那时候就已经很知足了，觉得这样子活到没资格活的时候也是挺好的了。但没想到会有机会和你逃出来啊……”

“老早就听说外面的世界是天堂，要是能出来就肯定活的很好。那段时间在鹰爷爷那里学厨艺，偶尔也能听他说一些这边真实的情况，他说这里也有穷人富人，也有高低贵贱，虽然肯定没有我们过得苦，但若说全都是幸福美好甜蜜的，那也就是骗人的了。从一个熟悉的地方到另一个不熟悉的地方，首先需要考虑的仍然是吃住这样的问题。而这些都是需要付钱买的。你可以想象这是一趟长途旅行，从一个熟悉的地方去往另一个完全陌生的只是听说过没见过的世界，那么总要做一些准备的：食物，金钱，落脚之地……可在列车上的时候，我就想起来我们两个是没有那种东西的……那出去之后可要怎么办呢？虽然他们都提醒我们可以去抢别人的钱来买——但我一点也不认为我们来到一个陌生地方的第一天就能做到这些。虽然你今天好像是做到了，但现在还是没办法买到食物的啊。”

“钱是用来买食物的，但归根结底，落脚点还是食物啊。”

“吃的东西，说什么都不能丢下的。”仰起脸，露出笑容，齐牙牙这样说道。

愕然看着面前的女孩儿，赵卓很长时间没有能够开口说些什么：他不是没有如她一样考虑过这些。只是说来可笑，自诩对这边的世界和情况了解的比对方多的他，总认为只要有钱就能够解决一切问题，不管是吃的还是其他。所以他从下了子弹列车之后，一直围绕的都是“搞到钱”这个点子，所以在听到那帮孩子说“秦家有钱”这样的话之后，他会第一时间想到跳出去打劫——但却真的完全忘记了，有的时候，就算是有钱也未必能吃上饭的。

“我不如你。”闷闷不乐的，少年如此对女孩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