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花不如野花香是千古名言,越是沾不到手越是心儿痒痒,勒保坐在桌案后面瞧着沈凤莲随着乐曲翩翩起舞,脂滑肌凝蚀骨,光洁额头隐隐渗出细密香汗,一颦一笑都让人神魂颠倒,脑中不期然冒出白乐天《长恨歌》中的“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正襟危坐的身子微微颤抖,淫邪目光瞬也不瞬,呼吸渐渐有些粗重起来。
正在琢磨如何博得美人欢心,设法瞒着哈善品尝脂粉肉香,陡听一曲终了,沈凤莲扭臀摆腰做了个优雅的收手势,娉娉婷婷走到桌案旁边,软玉纤手捧起银壶,浅笑着给哈善勒保斟酒,浅笑道:“凤莲舞姿粗陋难入方家法眼,让两位贵客见笑。”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姑娘美貌——”
勒保捻着胡须故作斯文,端起酒杯向沈凤莲敬酒,搜肠刮肚想要说些雅句名词博得美人欢笑。
哈善对咬文嚼字极不耐烦,伸出狗熊长臂一把搂过沈凤莲,哈哈笑道:“娘的真是跳得好舞,比老子在关外见的大妞蹦跶中看多了,勒保你说是不是”
听此粗鲁言语勒保噗嗤一声,差点把口中美酒吐到沈凤莲身上,吱吱唔唔道:“这——嗯,说得是!”
沈凤莲被哈善出其不意搂抱,立足不稳哎哟一声摔倒在哈善怀里,感觉一只毛茸茸熊掌探入胸衣,琼鼻闻到酒臭扑鼻,涂着天然花精的粉嫩红唇被哈善的脏嘴重重亲了一口,禁不住哎哟一声惊叫出声,急忙伸臂撑拒,俏脸涨得通红,含着眼泪整理弄乱了的裙裾,眸底隐蕴怒火。
沈凤莲父母尽皆惨死鞑子之手,获救之后自愿化名潜伏百花馆,以弱质娇躯侍奉虎狼,暗中向察言司传递了不知多少机密情报,早就有了以身饲虎为反清复明献身的觉悟。
只是身为江南花魁素来心高气傲,素常接触客人也是斯文有礼,哪像哈善这样穷形恶相急色无形,不由咬着红唇炫然欲泣,眸子深处不期然闪过厌恶。
哈善浑不在意,拍着桌案哈哈笑道:“他妈的都与老子上过床,有啥子好害羞,快些到老子怀里来,陪老子喝酒。”
见哈善如此没有风流情调,勒保也是尴尬无比,沈凤莲的厌恶眸光刚好落入眼中,不由心中暗喜,暗想哈善粗鲁无文穷形恶相,本官有机可乘矣。
干咳一声正要开口,半掩房门砰的一声被重重推开,瑞栋戎装带刀大踏步闯进,见都统大人与赐匾钦差坐在桌前喝酒耍乐,满屋子都是浓妆艳抹香气扑鼻的妙龄美女,牡丹女沈凤莲偎在哈善怀里衣冠不整,不禁瞪大眼睛呆立门口。
瑞栋虽然也是妓院老客,却从来没见过如此肆无忌惮白昼宣淫,呆怔怔站在门口欲进非进,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哈善喝得有了七分酒意,朦胧中见到瑞栋站在门口也不在意,大着舌头问道:“瑞栋,你到这里干啥子,莫非也要找乐子嫖姑娘这里的姑娘随便你挑——”
说着伸手环指,手指不小心重重戳中沈凤莲纤腰,疼得牡丹女惨叫一声,珠泪更是滚滚而落,看得勒保好生心疼。
勒保饮酒不多倒还保持三分清醒,见瑞栋模样知道必有要事,挥手示意沈凤莲退开,低咳一声问道:“有何要事”
瑞栋见伴舞美女包括沈凤莲都已轻手轻脚离开,勒保身为钦差大臣当然没有回避道理,上前一步轻声道:“禀两位大人,瑞栋已经发现乱党踪迹。”
一五一十把密探刺探情况细说一遍,哈善听了勃然大怒,抬腿用力踹翻桌案,怒喝道:“漳州城里乱党横行,丝毫不把老子放在眼里。瑞栋,你马上率领旗兵包围乱党据点,老子要把乱党一网打尽,死活不论!”
举起酒坛大口喝干,目光冰冷表情狰狞,仿佛凶恶人熊想要噬人而食。
瑞栋高声答应转身便走,他生性精细防备泄密,却也没有料到旁边房间的隐密角落,一名婉约女子不声不响静静立在阴影深处听着谈话,眸光晶莹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