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叶萧萧,鸿雁南飞,长安城北阙甲第,左中郎将蔡邕府邸后园之中,悠扬的琴声缠绕在林木秋叶之间,时而如幽谷山泉,潺潺而来,缓缓流淌,时而如呢喃絮语,千言道不尽,时而和风微婉,柔美恬静,舒软安逸,时而又和着鸿雁落叶,透着几分萧瑟。
这正是一曲有所思。
蔡邕站在后园之中听了很久,看到亭子下沉浸在琴意中难以自拔的女儿,不由发出一声叹息。
琴为心声,这天底下没有比蔡邕更通晓琴音的了,他又怎能听不出女儿心中的回忆和思念。
亭子下,一袭蓝花襦裙的蔡琰仿似听到了父亲的叹息,正好一曲有所思结束,她停下了琴音,抬头看到父亲走过来,优雅起身,去扶父亲:“阿翁。”
“阿行。”蔡邕看着清减了许多的女儿,心中止不住对那人涌起一股怒火,随即强压下来,叹道:“河东卫氏差人前来提亲……”
蔡琰轻轻摇摇头,明眸低垂:“阿翁,女儿还不想嫁人。”
蔡邕不满的道:“阿行,你年已十六,到了该嫁人的年岁了,难不成要留在家里一辈子?仲道也算为父半个弟子,年少有为,相貌俊朗,满腹经纶,实是良配。”
蔡琰蹙眉道:“阿翁,卫仲道虽好,却非女儿中意之人。”
蔡邕登时大怒,斥道:“仲道有何不好,难道还比不上那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张辽!”
蔡琰不满的道:“文远更有学识远见。”
蔡邕哼道:“张辽为相国鹰犬,他日岂能善终!”
蔡琰不悦的道:“阿翁岂非也在董卓手下。”
蔡邕长叹一声:“正因如此,为父才想让儿脱离长安是非之地,前去河东,便是他日为父有个不测,儿也能保安危无虞。”
“阿翁。”蔡邕挽住父亲手臂:“莫要说这般话,便有凶险,女儿也要陪着阿翁。”
看父亲还要劝他,蔡琰咬唇道:“阿翁,卫仲道虽是熟读经义,但身子太差,女儿曾听异人说过,他身子孱弱,易发疾病,非是良配。”
“哦?”蔡邕一怔,随即怀疑的看向蔡琰:“仲道虽是孱弱,但也不至如此吧?你莫不是听张辽所说?”
蔡琰连忙摇头否认。
蔡邕哼道:“为父知道儿的心思,可是张辽行事粗莽,更是不知尊卑大礼,竟娶了弘农王妃为妻,如此之人,为父岂能将你许配与他?便是为父同意,他已有发妻,儿难道欲作妾乎?如此为父断断不会同意!”
蔡琰明眸中闪过一丝黯然,轻轻叹了口气,道:“女儿只是陪着阿翁便是。”
蔡邕眼里闪过一丝阴郁,长叹道:“这几日董璜数次来府,为父看其来意不正,儿平日无事只在后堂看书便是,切不可出去。”
蔡琰自然知道董璜的身份和势力,明眸也闪过一丝忧色,点了点头:“阿翁要小心应对,不可得罪了他。”
蔡邕又道:“儿若是应了卫氏婚事,倒也不怕董璜。”
蔡琰垂首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