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陡然一静，仿佛空气都凝滞了一瞬。

狐若的神色也是随着兰因的这句话都瞬间变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会知道的？”

兰因看着他淡笑不语，可他越是这样什么都不说，狐若心中的情绪起伏就越发巨大，看着兰因的目光也越发尖锐了起来。

“阿若！”

似察觉到了狐若的心绪变化，青缇抬手便按在了狐若的肩上，凝眉沉声道：“冷静下来。”

凰焱更是不着痕迹地看了狐若一眼，方才眯眼盯着兰因，冷声嗤道：“想要说什么便直说，何必装模作样，都到了如今这种时候，难道你还有必要装神弄鬼吗？”

兰因闻言低低一笑，点头道：“说的也是。”妖冶的绿眸轻轻扫了一眼狐若，似感叹般地道：“当年的狐若陛下可不是这般模样，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如一团火般，热烈而耀眼，性子更是明烈洒脱得令我都嫉妒不已。如今这么多年未见，狐若陛下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即便是我先前都差点没有将你给认出来。”

随着兰因的话音刚落，青缇和凰焱二人的目光就忍不住朝身边的狐若看去。

当年的狐若啊……

的确就如同一团耀眼的烈火般，任谁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开始都会从他身上挪不开眼。但自从那件事之后，狐若就变了，耀眼的烈火化作了寒冰，冰封了心也冰封了所有的一切，除了每日守在青衿身边，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了。

兰因似笑非笑地看着狐若，接着叹道：“也不知道你这幅模样，当年那位传人可还认得你。”

狐若身子微颤，兰因脸上的笑意越发的灿烂，“不对，我说错了，即便是当年的你，她似乎也不怎么认得出来。”

“你究竟想说什么？”狐若沉声问道：“当年？当年我并不曾见过你。”

“你的确没有见过我。”兰因含笑点头，“不过我却见过你呀，不仅见过你，还见证了当年的那一场好戏。”

狐若闻言瞳孔一缩，兰因偏头看着他，似在回忆什么般，淡笑道：“时间过得太久了，你得让我好好想想细节，我记得当年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还不是如今这个模样呢。”话音顿了顿，抬手揉了揉眉心，又笑道：“是了，当年那会儿我才刚刚出来没多久，甚至连身体都没有呢，那会儿祖佛虽然带着灵山诸佛们已经离去了好些年头了，但祖佛留下来的神迹却依然存在。因为那老家伙的神迹还在，所以我只能偷偷摸摸的在暗中寻找转世中的孔宣，然而孔宣没找到，我却偶然遇见了正在捉妖的那一位。”

当兰因这话一出，别说狐若了，就连轩辕天心都神色都为之一变。

遇见了正在捉妖的那一位？

岂不是说，从狐若还没遇见第一代传人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暗中了？

看着兰因脸上诡秘的笑容，轩辕天心等人心中都是渐渐沉了下去，当初他们一直疑惑的疑点，似乎已经开始明朗了起来。

皇明月眼中有着煞气闪烁，皱眉看了一眼兰因，直接拉过轩辕天心便闪身到了狐若的身边，他倒不是怕兰因会哪根筋没对就突然对狐若出手，而是担心狐若会接受不了后面的事儿而向兰因动手。

瞧着闪身来到狐若身边的二人，兰因似乎也不在意，笑吟吟地看着几人，道：“妖界虽然被封印，但也并不是真的密不透风，而且天道的力量已经在开始衰退，只要想想办法，被封印的妖界还是能够进去的。当年我一直跟在暗中，并见证了你跟那一位的相遇，那个时候的狐若陛下，就算是败在了那一位的手中，也是耀眼得令人嫉恨，不过我却没有想到的是，狐若陛下在败在了那一位的手中后居然连心都一同输给了她。我看着你一路跟在她的身后，看着你眼中的困惑，或许在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当时为何会想要跟着她的时候，我就先知道了原因。”

说到这里，兰因忍不住笑出了声儿，然而笑声森冷却令人胆寒，“我以为那一位不会理会你来着，当时执意跟着你们二人身后就是为了想要看看狐若陛下到最后失落又求不得的模样，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你在那一位身后跟了那么久，她却主动跟你说话了。看着你们相熟起来，又看着你跟她并肩作战，我总是觉得十分的碍眼，也一直在想着要如何去毁掉这碍眼的一幕。不过还没等我想出办法来，你们二人便寻到了那一只妖物，当你们在联手解决那妖物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了办法。”话音顿了顿，兰因眼中森冷的神色瞬间散去，笑得十分开心地看着狐若等人接着道：“那妖物有些特别，若是就那样死在了那里倒着实是可惜了些，所以在你们二人走后，我却带走了它的身体，并用了好几年的时间方才勉强将它给抢回了半条命。”

“你救活了那恶妖！？”狐若脸色大变，似想到了什么般，一双冷冰冰的眼睛里顿时泛红了起来，目光死死盯住兰因，颤着声音问道：“当年…当年她忽然性情大变…是你…你究竟做了什么？”

瞧着狐若突然激动起来的神色，兰因顿时笑得更开心了起来，目光戏谑地看着他，道：“我可什么也没做，不过是给了你们二人一场考验罢了，然而这考验的结果却令我十分的满意。你们当年不是爱得死去活来么？你们不是发誓不离不弃么？然而现实呢？现实却是什么海誓山盟，什么至死不渝都脆弱的如同一张纸，只要轻轻用力一戳，什么都破了。”

一场考验……

狐若的身体轻轻颤了起来，看着兰因那戏谑的目光，他突然开始心慌，直觉般地不想再听下去。

然而兰因似知道他的心中在想什么般，狐若越不想去听，他就越要讲出来，“那一年人间界似乎发生了天灾呢，被一场大洪水给淹了一半的疆土，待得洪水退后整个大地上到处都是被淹死的人，那一年的人间界可以说是尸横遍野，天空都被亡魂的怨气给笼罩得看不出原本的颜色来了。人间界出了这样的事情，那一位也被族中急令给召了回去，看着你将她亲自送出妖界，我便晓得我的机会来了。”

“我在妖界通道那里足足收了一个月，方才守到她回来，在她刚一踏入妖界后，我为你们二人准备的考验就来了。”兰因似笑非笑地看着狐若，继续道：“还记得当初你跟她相遇的那片水潭吗？你因为那是你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所以将你们二人的家也给安在了那附近，她要回来就必定会经过那里。不过你猜，当年她经过那里时瞧见了什么？”

狐若的脸色一白到底，兰因却没有继续再说，而是突然抬起了手，摊开的掌心中有着银光闪烁，随即化作了一个小小的光幕。

光幕中，狐若熟悉的黄泉涯缓缓出现，而在崖下的黄泉池里，有着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正含笑抱着一个美艳的女妖。当这一幕出现后，别说是狐若呆滞住了，就连皇明月等人都是忍不住将眉心蹙紧了几分。

那光幕虽小，可是里面的传出的画面却十分的清晰，虽然没有任何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但光凭黄泉池里那一男一女的动作，在场的这几人都知道他们是在干什么。

轩辕天心的脸色已经十分的难看了，特别是当画面一转，第一代传人出现在黄泉池外，她的脸色已经阴沉得不能再看了。

第一代传人站在大树后，目光怔怔地看着不远处的那一幕，脸上带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也不知道黄泉池中的那一男一女说了什么，轩辕天心瞧见原本想要走出去的第一代传人却猛地神色大变，然后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黄泉涯。

光幕中的画面戛然而止，兰因似笑非笑地看着狐若，仿佛在欣赏他此时的表情般，而狐若在呆滞过后却是猛地双眸血红，恶狠狠地盯着兰因，咬牙怒道：“那不是我！”

“我知道不是你。”兰因含笑点头，“但那一位却以为是你了啊，你看…倘若她相信你一分，只要往前走出去，这一场骗局就可以被戳破的，可是她却没有走出去，而是转身离开了那里，这又是为什么？”笑吟吟地看着狐若，挑眉道：“因为她的心里其实并没有她说的那样相信你啊。”说完，他还不忘看向轩辕天心，含笑问道：“小五，倘若里面的那人是帝君，而看到这一幕的是你，你会怎么做？”

轩辕天心目光森冷地盯着他，却是没有回答。

但兰因却并不是很在意她不回答般，笑吟吟地道：“我却知道，倘若换着是小五你的话，你一定会冲出去，不管是不是真的，都会将那池子里的女人给拖出来宰了，或许还会将帝君也拖出来宰了。”

轩辕天心闻言冷笑了一声，“无聊！”

兰因眨眨眼，然后又十分认同般地点点头，“的确挺无聊的，可是这么无聊的骗局，当年那一位却还是相信了。”看向狐若，笑问：“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噗嗤——！’

就在兰因的话音一落，狐若却是猛地喷出一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