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爷扶着母妃,一路无话回到重华宫。重华宫正殿内的物品已由邓进忠清点造册完毕,可以装箱运走了。陪着晟王母子回来的德喜立刻命人贴封条,准备车马,他进入内殿,低声询问贵太妃,“娘娘,老奴有句话,不知当问不当问?”
华淑点头,三爷起身避到了殿外,指挥人将母妃的东西装车。
“娘娘,先帝何时给您留下的遗旨?”
华淑如实道,“太后病逝后,本宫连月被噩梦所扰,先帝恐本宫被鬼差捉去,便写此告阎罗书让本宫带在身边,以防不测。”
德喜略一推算,便知是去年十一月。当时贵太妃病弱不堪,先帝招御医和司天监官员都无法治愈其症,所以才会写下这告阎罗书吧。
依先帝的脾性,这样安抚贵太妃心神的东西就算写了,也该即刻烧毁送去地府才是,怎会任其留在世间,毁自己的英明?
既留了这样的遗旨,先帝又为何又在临终前改变主意,命贵太妃殉葬?
德喜心中不解也知再问下去也无结果,便笑道,“如今太妃娘娘身康体健,乃是先帝在天之灵保佑。”
华淑点头谢过,送走德喜后,贤太妃、淑太妃和宸太妃过来与华淑道别。
不管感情如何,她们在宫里同住了这么多年,临了谁都不想让彼此难堪。
她们都有儿子,或早或晚都要出宫跟儿子过日子,以后她们还是会见面的。熙宁帝的几个弟弟中就数晟王最争气,说不得以后她们还得看华淑的脸色过日子……
淑太妃心中最为复杂,她拉着华淑的手不舍得放,“姐姐有空了,一定要进宫来看看我。”
虽然她儿子从皇位上被拉下来后封了亲王,但只是个虚衔罢了,十六岁之前不能出宫开府,还要在宫里待上三年。这三年淑太妃不求别的,只求儿子能平安活下去。
儿子才六岁的宸太妃,算着日子,连话都不想说。贤太妃的目光则追着晟王转,看他有条不紊地安排车马行礼,贤太妃就想到了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柴严昙。
人家的儿子是亲王他是郡王也就罢了,偏还没人家孝顺!圣旨刚下,晟王就着急忙慌地接他母妃出宫,自己的儿子却连个影都不见!贤太妃觉得手痒嘴皮子也痒,想揍他、骂他。
东西都装上马车,华淑就要走了,重华宫的宫女、太监们跪了一地,痛哭不舍。
除了华玉和青信,华淑一人也不带出去,“本宫已叮嘱德喜照看着,这里很快会有新人住进来,你们用心伺候,总比跟着本宫强。”
众人含泪应下,西厢美人柳若施忽然跪爬到华淑身边,抱住她的腿哀求道,“妹妹伺候了您多年,实在与您难分难舍,请您带我一起出宫吧,若施日后定当更用心在您身边用心伺候着,华玉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柳若施乃先帝的妃子,虽无子嗣也承了多次雨露,应去皇陵陪伴先帝。她今年才十九岁,正是花朵一样的好年华,当然不想去皇陵枯老。所以看到华淑出宫,她就忍不住扑了上来,放下脸面和傲气求她。
去了晟王府,她自有办法回家。
华淑淡淡地道,“你伺候的是先帝,不是本宫。”
柳若施泪眼盈盈地哀求道,“若施在这里没少给您添乱,您带我出去,是打是罚都可,您就当留着我解闷也好,求求您可怜可怜我吧。”
“放开。”华淑声音更冷了,柳若施之前对她干过什么,华淑记得一清二楚,才不会因为她掉几颗眼泪就心软,给自己和儿子添麻烦。
柳若施见出宫无望,放开华淑后站起来指着她的脸骂道,“你这个妖……”
“啪!”青信上前一步,一巴掌将柳若施抽倒,“柳美人以下犯上,将她捆了,交由德喜公公发落。”
看着柳若施被带下去,几位太妃都瞥了瞥嘴角,这个是傻了还是疯了,指望着华淑带她出宫,还不如指望贿赂皇陵的守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