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若涵停住脚步，正好与抬眸看来的柳玉华对视，下意识地唤了一声：“母亲？”柳玉华微微颔首，随口问了句：“你要出门？”

柳若涵眼神闪了闪，唇角微勾，淡然自若地回答：“是的。我要去图书馆。”比起之前的生疏淡漠，如今她的态度要自然许多，不远不近，却没有刻意躲避。

一来感情受挫、性情大变也理所应当，下意识地想向唯一的亲人寻求情感上的慰藉也说得通；二来面对眼前外表不过二十五六的优雅女人，她实在做不到如亲生父母一样敬畏爱重，即便日后关系亲近许多，也不会如面对长辈一般。

柳玉华对于她的态度颇有些惊讶与不习惯，却显然没有厌恶憎恨等负面情绪，只是尝试着摆出和蔼的长辈面孔，微笑着问：“可是要去图书馆买书？如今你也大了，吃穿用住都不要太吝啬，生活费用可够？”

柳若涵微愣，似乎对她迥异以往的态度有些无措，不过她很快就恢复过来，郑重地回答：“我要去图书馆买些史书和辞赋，生活费尽够的。”顿了顿，她迟疑着说了一句，“我如今在网络上注册了写手账号，若是签约，也当有一份收入。”

之前柳若涵也曾将自己作词谱曲的十九首曲子放到网络上，如果有人点播或是翻唱都算消费，柳若涵作为词曲作者兼歌手，会收到一定的费用，统一由地球网终端打入网络序号中，可以与现实中的华夏币通用。

不过她之前的歌曲过于厚重又没有进行营销宣传，传唱度不高，因此这份收入并不高，如今也不过积累了七万多网币，一直没取用过。

柳玉华刚刚说完话便有些懊恼，似乎语气有些生硬，开口就提钱未免容易让人误会。

此时见柳若涵并不在意，反而主动将最近的主要行动上报，一时也反应过来，面上笑容愈发真实了几分，道：“是吗？写作也是个不错的职业，既是你喜欢的，那就放手去做。若是有好消息可别瞒着，我与你清姨一同为你庆祝。”

柳若涵闻言唇角更是扬高了几分，不过面上却极力压抑情绪、不肯表露出热切心喜来，道：“母亲与清姨只管等消息罢，我定不会辜负母亲厚望。”

话罢眼中闪过懊恼之色，似乎察觉到话中太过自信，不似华夏人一贯的谦和，不由蹙眉，却不好收回前言，忙转移话题问，“母亲的《盛隋风云》可是拍完了？明日可有安排行程？”

柳玉华微愣，随即恢复如常，道：“我明日要去见林导演。”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也无法探出虚实。

“林导演？可是那位凭借《倾国王妃》晋升甲级的林立可林导演？”柳若涵微怔了下，反射性便想到上午才看过的柳玉华履历中，那位凭借柳玉华主演的《倾国王妃》晋升甲级的林导演。

柳玉华有些惊讶地直起腰身，颔首道：“不错，就是林立可导演。”

看出她显而易见的讶异，柳若涵抿了抿嘴，道：“我上午看了‘华夏娱乐’周刊，林导演要拍新剧了。”

“没错。怎么，小涵忽然对拍戏有兴趣了？”柳玉华站起身来，一面点头确认一面有些好奇地问。

“不是。”柳若涵摇摇头，见她神情平淡却似乎并不满意，迟疑了一下，“只是……我在写剧本，电视剧剧本。”之所以说是剧本而非小说，却是想起，她虽然不会写剧本，但是剧本的通用格式，应该网络上有公共版本才对，毕竟这个世界的娱乐文化事业那么发达。

“剧本？”柳玉华讶然，随即饶有兴致地问，“你如何会突然对写剧本感兴趣？”

柳若涵微微一笑，对于她话中似有似无的怀疑浑不在意，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只是心血来潮罢了，成与不成还是未知呢。”事实胜于雄辩，有时候直接用事实去证明比巧舌如簧、浪费口水要强得多。

柳玉华对她云淡风轻的态度有些惊讶，却也没有多加干预，只颔首道：“既是这般，你掌握分寸就好。”

“好。”柳若涵淡然应下，见她没有继续寒暄的意思，便告别一声，转身出门。

目送她出门，一直不曾开口的慕容清音站起身来，饶有兴趣地道：“小涵变了。”

“是啊……变化真大，与之前相比，简直判若两人。”柳玉华叹了口气，有些怅然若失，更多的是黯然神伤。

慕容清音若有所思地看着空无一人的门口，道：“她现在变得沉静温柔许多，也不那么孤僻内向，倒是与玉英姐愈发相似了。”

“小英……若不是那次阴差阳错，小英也不会……”柳玉华眼神空洞似乎陷入回忆，下意识捂住心口，眼中逐渐漫上水雾，令人揪心。

片刻她忽然回过神来，雾气氤氲的眸子蓦然多了一股冷意，语带决然地道，“那个男人永远不会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小涵的存在。”

“可是，你放任小涵那么些年，若是那人当真找上门来……”慕容清音有些迟疑地提醒了一句。

“无论如何，小涵与我血脉相连。”柳玉华语气异常坚定，“我不入他刘家门，他也莫来与我争夺小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