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姬天会来洛王府在简钰的意料之中,简钰不紧不慢地道:“你去告诉万户侯,就说本王的未婚妻今日被毁了,本王的心情非常不好,他侯府的人毁了本王的未婚妻,那么就得赔本王一个未婚妻。”
苏子谦闻言当即明白了简钰的意思,他微微一笑道:“是,我这便去回万户侯的话。”
他说完欲走,简钰又道:“你再告诉他,晴萱的琴弹得极好,本王很是喜欢,在万户侯没将这件事情解决之前,晴萱就在王府弹琴给本王听。”
苏子谦笑了笑,曲绾心轻声道:“王爷,万户侯毕竟身份不同一般,他此时亲自找上门来,你让苏大哥将他打发走,会不会有些不妥?”
“能有什么不妥?”简钰问道。
曲绾心想了想之后道:“我怕他会对王爷不利。”
简钰冷笑道:“本王与凤姬天的恩怨京城人尽皆知,本王此时巴巴的跑出去见他那才是怪事。”
曲绾心愣了一下后,想起之前的旧事,面色顿时有些不自在,她低声道:“还是王爷想得周全,是我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
简钰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道:“你原本是极聪明的人,今日怎么就连这么简单的事情也看不透?你原本是王府里的谋士,往后洒扫之类的事情就不要做了,本王怕你把这些事情做多了,人都做傻了,往后再也不能为本王谋划。”
他这句话便是告诉曲绾心,往后他的事情不需要曲绾心操心,她做好她的本份就好。
曲绾心知今日她心里太乱,所以才会方寸大乱,说出这么不合时宜的话来。
她轻声道:“是!”
她离开之后兰晴萱淡淡一笑,曲绾心此时心里必定极不平静,她不觉得她需要去照顾曲绾心的心情。
比起曲绾心的事情,她更关心凤姬天事情,在她看来,凤姬天是聪明人,有了简钰的这番话后他知道后续的事情该怎么做,只是今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知凤姬天的心里会怎么想。
简钰欲关门,兰晴萱问道:“你府里有琴吗?”
简钰眨了眨眼,不答反问道:“你真打算弹琴给我听?”
“我是奉王爷之命进府弹琴的,当然要弹琴啊!”兰晴萱笑道。
简钰想起她的琴声,嘴角抽了抽道:“我怕耳朵疼。”
兰晴萱白了他一眼道:“错过这一次,你这一世都休想再听我弹琴。之前也不知是谁说我的琴弹得很好听,特意把我带回王府听琴的。”
简钰失笑,她的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自不能再拒绝,于是他唤道:“把独幽取来。”
兰晴萱微愕后道:“可是前朝名琴独幽?”
她在书上曾经看到过一段关于独幽的记载,独幽虽然不是上古名琴,却是前朝最出色的琴师用倾尽一生心血,寻到上好的的梧桐木以及天山雪蚕丝所做,琴声完美,一点都不输给那些上古古琴,最最重要的是,那把琴里是他为她的爱妻所制,最初那把琴不叫独幽,而叫倾心。
只是在他的爱妻去后,他抚那把琴的时侯心神俱伤,轻呤“谁见幽人独往来,飘渺孤鸿影”,自那之后,便将“倾心”改成“独幽”。
简钰笑道:“你今日在人前把琴弹成那副样子,竟也知独幽这把琴?”
兰晴萱瞪了他一眼道:“我知道独幽又如何?”
“不如何。”简钰的嘴角微微一勾后道:“只是我现在有点期待你的琴声了。”
兰晴萱的嘴角微微一勾,轻咳道:“那你还是别期待了。”
两人说话间,战杀已经把独幽送了过来。
兰晴萱见独幽全身墨黑,上面没有任何花纹,乍一看不算出众,只是看了一眼之后却又让忍不住多看一眼,再看时就有一种厚重感,让人无法再忽视。
简钰平时闲下来也会抚抚琴,所以屋里琴架,独幽放好之后,兰晴萱伸手轻拔了一下琴弦,琴声音低沉又幽扬,一听这声音,就知这琴极好。
兰晴萱见那上面的琴弦有两根和其他几根颜色有些不同,她问道:“这琴弦换过?”
简钰点头道:“是啊,之前独幽到我手里的时候五根琴弦断了两根,后来我让人去寻天山的雪蚕丝,寻了好些日子才寻到,只是新换的琴弦和之前的琴弦终究有些不一样。材料还是原来的材料,许不是原配的原因,这琴弦也就有显得到有些落寞。”
兰晴萱听到他这番话笑了笑,淡声道:“不管是琴还是人,永远都是原配的好。”
她说完直接伸手拔了拔琴,将每个音都试了一下,后换的琴音相较于原配的那三根在音质上的确有些微差别,只是那些微差别不是太懂琴的人未必听得出来。
兰晴萱拔下头上簪子,将后换的那两根琴弦紧了紧,她再拔了一下琴音,声音有些微的变化,简钰的眼睛不由得一亮,她这副样子又哪里是不懂琴!
兰晴萱坐在琴边想了想后道:“我很少在人前弹琴,今夜又是弹给你听的,《悦君心》这首曲子再合适不过。”
简钰含笑点头,兰晴萱根据记忆的音符开始弹起琴来,她这具身体的本尊是个不折不扣的才女,秦若欢在世时曾给她留下一把琴,她看书看累的时候总会弹上一曲。
《悦君心》这首曲子原本是兰晴萱的本尊学来打算弹给顾染墨听的,只是一次都没有在顾染墨的面前弹过,她有这具身体原本的记忆,这首曲子是这具身体本尊最为熟悉的一首曲子,如今兰晴萱成了这具身体的主人,关于这首曲子的执念还残存在脑中,此时弹起这首曲子来竟不显得陌生。
兰晴萱除了最初弹的时候有些犹豫之外,越往后弹越是行云流水,她此时心里满是暖暖情意,这首曲子也就弹得满是情意,淡淡的欢喜与属于少女娇羞的心思从琴声里泻了出来。
简钰听着她的琴音,越听眼睛越亮,若说他之前一直都担心她的心里是否真的有他的话,那么到了此时,他已经完全可以确定了,她的心里是有他的。
一曲终罢,兰晴萱微微抬头,问简钰:“好听吗?”
她问完后简钰并没有回答,她朝他看去时,他的一双眼睛正定定地看着她,他的目光极为炽热,似一团火要将她燃烧了一般。
她有些不太自在地道:“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好看。”简钰回答的简单自然。
兰晴萱的脸又红成一片,扭过头不理他,却又忍不住想看他,于是斜眼偷偷地瞟了他一眼,却见他还在看她,她忙将目光抽回,脸红得更加厉害了。
简钰笑出声,这一次倒没有调笑她,只淡声道:“夜深了,去睡吧!”
简钰拉着兰晴萱的手进到了里间,里间不算太大,布置的满是男子的阳刚之气。
床的样式也很是简单,上面铺了一床素色条纹的锦被,兰晴萱有些嫌弃的看了那床锦被一眼,简钰问道:“你不喜欢这种花色的锦被?”
“不是。”兰晴萱一本正经地道:“我只是不喜欢我们睡的床由其他的女子来铺,最重要是,那个女子对你还有非份之想。”
简钰闻言闷笑了一声,兰晴萱瞪了他一眼,他将笑意敛了些后道:“屋子里还有其他洗好的锦被,你若是愿意的放,可以换一张。”
兰晴萱笑了笑,简钰将一旁的柜子打开,里面放了好几条锦被,只是花色都很是简单,然后颜色整体偏暗。
简钰微笑道:“平素我在王府里的时间不是太多,之前也没有想过要娶妻,这一次从千源城回来之后我天天忙得紧,也没空去处理这些细节,你今日从这个里面挑床最喜欢的锦被和床单吧,等我们成亲之后,按你喜欢的花色来置办。”
兰晴萱点了点头,简钰却已经凑到她的身边道:“我之前一直不知道原来你吃起醋来的样子如此可爱,我很喜欢。”
兰晴萱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脸虽然红成一片,却极为大气地道:“我吃醋的样子可爱?那么洛王爷可得小心了,往后你若是敢去外面拈花惹草的话,我吃直醋来的样子会更加可爱。”
简钰哈哈大笑道:“我虽然喜欢看你可爱的样子,但是却并不想你为我吃醋,你会吃醋说明我做得还不够好。”
他这句话兰晴萱听着很是受用,她转过身轻轻捏了一下他的鼻子道:“你最好一辈子都记住你方才说的话,否则的话我就用醋意将你淹死!”
她这句话虽然带了几分威胁的意思,但是简钰也喜欢听,他一本正经地道:“好。”
兰晴萱笑了笑,伸手抽出一张颜色最淡的床单并同色被套,她虽然是兰府的嫡出小姐,但是李氏对她并不算好,她和倾诗倾画情同姐妹,并没有什么架子,所以换洗床单的事情她之前做过好多次,此时做起起来也算是轻车路熟,再加上有简钰在旁相帮,她很快就将床单和被套换完了。
简钰含笑拥着她欲上床休息,在他靠过来的那一刻,兰晴萱打算替他将身上的毒给解了,一念及此,她的脸红成一片。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门又被敲响了,简钰的眼里有几分不耐,在房里有些不悦地问道:“什么事?”
苏子谦知他今日带了兰晴萱回府怕是有其他的打算,他知此时来找简钰只怕不会有好果子吃,只是事情紧急,这件事情也只有简钰亲自去才能处理,所以他不得不硬着头皮敲响了房门,若简钰要治他的罪他也认了。
他在外面大声道:“回王爷的话,军营那边出事了。”
简钰的眉头微皱,在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兰晴萱却又松了一口气,将心里的那些绮念压下后轻声道:“苏子谦此时找你必有急,你先去忙,不必管我。”
简钰回京之后便有一连串的安排,今夜军营那边也有安排,他知道苏子谦说的军营那边出事了必定指的是极为严重的事情,否则的话下面的怕是都处理完了,也不会来找他。
这件事情牵扯太大,他不得不去,于是他轻声道:“你先休息,我去去就来,屋子里虽然没有侍侯的丫环,但是四周却有暗卫,你有什么事情喊一声,他们可以替你处理。”
兰晴萱轻轻点了一下头道:“我知道了,你小心些。”
简钰趁她不注意在她的唇上轻轻印下一吻,含笑道:“你放心好了,只是些许小事。”
简钰离开之后将战杀唤了过来,让他去把墨珠和墨妍寻来,兰晴萱在王府暂住的这几日,就由两人来照顾。
兰晴萱独自一人躺在大床上,因为换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她这般躺在床上一时间难以入睡。
床单被套虽然是新换的,却还是沾染了简钰的味道,虽然这股味道让她安心,但是心里却终究有些担心简钰,只是她自己也知道,她就算是再担心他也帮不上他的忙。
兰晴萱躺了好一会,依旧没有睡意,她索性爬起来看看简钰平素住的地方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屋子里的东西不算多,红木的家具贵重却低调,案上的摆件不算多,却件件精致。
她将衣柜拉开,里面放着简钰的衣服,除了亲王的正装和朝服外,他平素穿的衣服竟是清一色的白色,他得多爱白色啊!
她静静地站在原本应该属于简钰的房间,心里原本有的浮躁也渐渐远,未来也许难料,但是她没有什么好怕的,路总归要往下走。
她的手轻轻敲在桌面上,发出简单而又单调的声音,她微微一笑,转身去了前面的小厅,她随手抽了一本书,一张纸却从里面掉了出来,她弯腰捡了起来,将那张纸打开,却是她的画像。
她当即呆在了那里,那副画像画得很是简单,粗粗几笔就勾出了她的样子,很是传神,连她在静坐时喜欢用左手玩帕子的的细节都勾了出来。
这样的画只有对她观察入微且极为了解她的人才画得出来。
她不知道简钰是何时画的这张画,只是之前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他绝对没有画过,那么这张画必定是两人分开之后他画下来的。
她一直都以为简钰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句话是胡扯的,此时看来他的确有想她。
兰晴萱的眼里透出淡淡笑意,心刹那间就暖了起来,眼里的笑意也浓了些,她看了看那张画,见一旁的书桌上放着几张宣纸并一墨一砚一狼毫,她的眼睛转了转,伸手将墨磨好,然后取过狼毫直接做画。
她几乎是想都没有想就画出了一张画,那张画只是一个背影,画中的男子立在水面之上,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握着鱼竿,白衣如雪,有若谪仙下凡。
他是她到这个世界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她到现在都能清楚的记得她看到他第一眼里心里的感觉,是震惊也是惊讶,所以不管他后续如何痞气他在她心中最初的印象都是那个站在水面有如谪仙的样子。
她的眼里笑意浓了些,然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一件事情,她在想简钰。
这个认知让她的心里泛起了暖暖的甜意,原来有个人想着竟也如此幸福。
她将狼毫放下,拿起宣纸看了看,眼里的笑意浓了些。
在兰晴萱画下简钰这张画像的时候,万户侯府里已经闹成了一团。
兵部尚书苗振北下朝之后听说苗谨心出了事情,听得苗夫人添油加醋的把事情说了一通之后,他再看着浑身狼狈且昏迷不醒的苗谨心,当即气不打一处来,直接就奔到万户侯府要说法。
他到的时候凤姬天不在,他是男子,终究不可能直接对着崔氏等一众女眷大发脾气,只是阴着一张脸等凤姬天回来。
只是凤姬天先是去了军营,然后又拐到洛王府一趟,苗振北在花厅里直把茶盏里的茶喝得没了半点味道,凤姬天还没有回来。
苗振北原本就是憋了一肚子气来的,他越等气越大,当即抽刀把桌子砍成两半,然后拎着刀子直接就走了,一众下人看到他那副样子早吓得不轻,没有一个人敢说什么,只是见他走了,又都松了一口气,然后直接去禀报崔氏,崔氏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只是崔氏知道苗振北今日没有等到凤姬天,那么他还会再来,她心里顿时满是忧虑,今日的事情怕是不好了结。
苗振北走后不到一刻钟,凤姬天才回到侯府。
凤姬天来洛王府之前是他刚从军营出来听到别人说起在沈园里发生的事情,更听说简钰将兰晴萱带回了洛王府,所以没有回侯府直接先到了洛王府探探简钰的口风,却没有料到他简钰直接让苏子谦将他打发走了,他连简钰的人都没有见到。
他在回侯府的路上将这些事情细细想了一遍,虽然觉得简钰这一次对他避而不见有一部分原因可能是在做戏,但是却也表明了简钰的立场。
简钰是明明白白的告诉他,简钰对于侯府处事的方法和态度极度不满,所以他才会把兰晴萱带进洛王府暂住,这种行事风格固然是简钰平素的行事风格,但是凤姬天却没有哪一次比这一次更明白简钰的心思。
他之前在千源城的时候,其实曾经细细打听过兰晴萱的事情,知道她并不是那种任人欺负之人,不说别的,光说兰府里的那些人,但凡处心积虑害过她的,没有一个有好的下场。
凤姬天之前觉得兰晴萱能将兰府的那些人治得服服帖帖,很大程度是因为简钰出手了,可是他此时却觉得这件事情和他想像中的有些偏差,兰晴萱这个他遗落在外的女儿,怕是不但继承了秦若欢的美貌,还继承了秦若欢的智慧和手段。
他不用回去问崔氏和凤无咎,便能将今日的事情猜出个七七八八,毕竟凤无咎对简钰的心思他这个做父亲的也是了解的。
只是他并没有料到这一次的事情竟会掀起如此大的波澜,朝中兵权最重的人,一个是简钰,一个是兵部尚书,另一个则是他。
今日的事情虽然看似后宅里女子的争斗,若是深究起来怕是还会影响到朝堂的格局。
凤姬天越想心里的火气就越旺,他才一进侯府,就有有下人禀报了崔氏,崔氏当即便带着凤无咎去二门处接他,他一进来,崔氏便红着眼睛迎上去道:“侯爷,你可算回来了!”
凤姬天知道她此时这副样子是为何,他的眉头微皱,凤无咎也泪眼蒙蒙地道:“父亲……”
凤姬天看了两人一眼后直接道:“到忠义堂说话。”
崔氏和凤无咎闻言都愣了一下,忠义堂是侯府里用来议事的地方,那里供奉着不少和凤姬天出生入死的将士的牌位,平素家里的女眷是不是让去的。
凤姬天却并不理会两人,大步朝前走去,两人只得跟在后面。
平素凤姬天最喜欢凤无咎,宠她宠得紧,不管什么事情只要她一落泪,凤姬天便会来哄她,今日里却是只看了她一眼就走了。
凤无咎的心里生出了几分不安,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用力拉紧了崔氏的手,崔氏看到凤姬天这副样子知他必定已经听到了什么,她的脑子飞快的转着,此时的情况和她最初预计的有些偏差,眼下她需要重新去想应对之法。
她隐隐觉得他们去了忠义堂之后,事情怕是更加说不清楚,且在那里,凤姬天做了太多杀伐果绝之事,保不定这一次他还会直接发作。
崔氏咬了咬唇后道:“侯爷,你回来的正好,这侯府里怕是装不下晴萱这尊大佛。”
凤姬天闻言停下了脚步,崔氏见他停了下来,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脸上换上一副无比委屈的表情道:“今日在沈园里的事情想来侯爷也听说了,这些日子我是如何待晴萱的侯爷也是知晓的,我实在是没有料到她的心肠竟如此恶毒!”
凤姬天的眼睛微微一眯,淡声道:“现在你们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细细说一遍。”
崔氏依言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她说的大部分都是事实,只是中间略去了她将兰晴萱迷晕,苗谨心进来的事情,自然也就将定国公二公子的事情也略了过去。
她说完之后无比委屈地道:“我们出去的时候晴萱就在屋子里休息,我和无咎原本打算去问景楼里看看今年谁的诗夺了魁就回来,没料到王爷要听晴萱弹曲子,我们就一起过去了,我更没有料到的是屋子里竟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她说到这里又哭了一声道:“洛王一直都不喜欢苗谨心,晴萱的琴弹得如何今日大家都听到了,洛王突然要去听她弹琴,然后屋子里就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实在怪异得紧,这些我原本也觉得没什么打紧的,只是苗府明显误会我们了。”
“父亲是不知道,那苗夫人不是一般的野蛮,你看看她把母亲打成了什么样子!”凤无咎轻泣道,整个人委屈无比。
凤姬天这才看了崔氏一眼,此时几人站在九曲回廊下,回廊里挂着几盏灯笼,他借着灯光看见崔氏的脸半边肿了起来,此时一片青紫,头发似乎也扯落了些,看起来无比狼狈。
凤姬天看到崔氏这副样子微微皱起了眉头,他和崔氏做了多年夫妻,崔氏出身显赫,两人做了多年夫妻他从来就没有看过她副样子。
他冷冷地道:“苗府也太过份了些,竟敢这样打你!”
崔氏抹了一把泪后道:“我挨些打原本也不妨事,只是这件事情苗府明显对侯府有些误会,苗府只有苗谨心一个女儿,她出了这样的事情,苗府那边怕是不会罢休,往后只怕还会结仇。”
崔氏说到这里满脸后悔地道:“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话,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带着无咎去问景楼那边,若我一直在屋子里陪着晴萱也许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凤无咎闻言会意道:“都怪我不好,是我见姐姐睡下,想去问景楼那边看热闹,所以才把母亲拉过去的,请父亲责罚!”
崔氏叹了一口气道:“也不知我们离开之后那间屋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晴萱好好睡着的会从外面进来,为何苗谨心会进到房间里?为何定国公的二公子会在屋子里?”
她一连问了三个为什么,除了第一个为什么她心里是清楚的外,其他的两个她的确是一头雾水。
凤姬天的眼睛微微一眯,他之前在外面听到的并不如现在的详细,此时他再听崔氏说起这件事情来心里倒有些糊涂了起来,之前的推论在看到崔氏伤成这副样子之后又全部推翻。
他是知道简钰并不想娶苗谨心,难保这一次简钰不会在中间做些手脚,只是他也知简钰行事虽然邪气甚重,但是像这样的事情,简钰只怕是不屑去做的,若是简钰想要的话,只怕比这件事情还要做得妥贴的多,眼下这件事情倒便多的像是后宅里的女子做的。
凤无咎轻声道:“这件事情姐姐是当事人,她必定是极清楚的。”
凤姬天回想起他之前在千源城里听到的关于兰晴萱的事情,他的眸光深了些,只是他也知道兰晴萱进京总共才这点时间,在今日之前,兰晴萱从未与京中其他人相见,定国公的二公子因为有些傻,平素定国公府里的人把他看得极严,兰晴萱进府之后,除了上次祈福的时候去过一趟大恩寺,平时就没有出过门,不可能认识得了定国公的二公子,也不可能将定国公的二公子弄到床上去。
凤姬天想通这些之后看了崔氏和凤无咎一眼道:“你们当真一点都不知道当时屋子里发生了什么吗?”
凤无咎和崔氏都摇了摇头,两人在凤姬天回府之前就已经商量好了,若是凤姬天回来,这件事情她们两人打死都不能承认。
凤姬天冷冷一笑道:“是嘛,看来这事我真的得去问问晴萱了,看看她会是什么样的说法!”
凤姬天原本长相就不如简钰温润,他此时将脸一板身上的便有杀气泻了出来,让他整个人多了一番狰狞的味道,看得崔氏头皮有些发麻。
崔氏轻声道:“我觉得今日的事情很可能是晴萱与王爷谋划的,毕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晴萱最为受益,这件事情也是王爷乐见其成的。”
凤姬天冷笑道:“崔氏,如果你这样想的话,那也太小看洛王了!”
崔氏听到他的那个称呼只觉得全身一冷,凤姬天的眸子微微一敛道:“洛王是怎样的人物,他想要退苗谨心的婚,自有他的法子,也许今日的事情是他乐见其成的,但是肯定不会是他安排的。”
他之前虽然和简钰之间有些恩怨,两人也喊打喊杀过好几回,但是京中这么多的王公贵族,他最为佩服的人却是简钰。
他曾一度把简钰当成是对手,所以他曾细细地研究过简钰的性情和处事方式,知道有些事情简钰是不会去做的,不是做不了,而是不屑去做。
崔氏忍不住问道:“侯爷怎么如此肯定?之前在大恩寺的时候,洛王就已经为他和晴萱的事情谋划,只是上次的事情因为太子和皇后的干涉他不得不中止,前几日刚传出洛王和苗谨心的婚期,那婚期已近,洛王心里一急,有其他的谋划也未必可知。”
“洛王就算是有其他的谋划,也不可能做出今日的安排。”凤姬天的眼睛一斜后道:“这一点我对洛王很多信心。”
崔氏闻言心里一紧,凤姬天定定地看着她道:“若是你想跟我说的是这些事情,那你就不必再说了,说到底不过是妇人之见。”
崔氏出身不低,自小有极好的教养,她的见识放在京中贵妇人堆里,那也是数一数二的,凤姬在还是第一次这样说她,她的心里不禁又有几委屈。
凤姬天的眼睛微微一合,他缓缓地道:“今日里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么,总而言之,苗谨心是在侯府的厢房里出的事情,那么这件事情就和侯府脱不了干系,不管这件事情晴萱有没有在中间谋划什么,不管这件事情你们在中间又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我总归需要给苗大人一个交待,给定国公府一个交待。”
崔氏听到他这样说,心里生出异样的感觉,她心里隐隐觉得凤姬天怕是已经猜出什么了。
只听得凤姬天又道:“来人,把五小姐带进柴房关着,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将她放出来!”
凤无咎闻言大惊,一时间想不明白凤姬天为什么会将她关进柴房,她惊道:“父亲!”
凤姬天看着她道:“昨夜我就曾嘱咐过你,让你今日里好生照顾你姐姐,你没有照顾好她,那就是你的失职,这是你应得的惩罚。”
凤姬天平素对凤无咎极好,连句重话都没有说过,更不要说罚她了,她心里顿时恼怒异常,更觉得自从兰晴萱进府之后,凤姬天对兰晴萱偏得太过厉害。
她的眼圈泛红道:“这件事情我是有错,但是……”
“没有什么但是。”凤姬天冷着声道:“你没有照顾好她那就是没有照顾好她,这就是你的错,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五小姐带下去,怎么?你们连本侯的话也敢不听吗?”
他这么一说,那些家丁只得上前来拉凤无咎,凤无咎厉声道:“放开,我自己会走。”
她说完这句话后看着凤姬天道:“父亲当真是偏心。”
她素来高傲,说完这句话没有再看凤姬天一眼,直接就朝柴房的方向走去。
崔氏心里有些急,只是她就算是再急也不失冷静,她将这件事情想了一番后道:“侯爷,晴萱那么大的人了,她自己长了手和脚,无咎又怎么可能一直看着她,再说了,她原本也是个有心机的。”
“她是有些心机,她刚进侯府那天发生的事情,我虽然没有全部说破,但是不代表我不知道。”凤姬天看了崔氏一眼道:“我知道你对我和若欢的事情一直耿耿于怀,但是若欢是若欢,晴萱是晴萱,退一万步讲,若欢在这个世上也只有晴萱这一点骨血了,我不想你连她都容不下。”
凤姬天一说到当年的旧事,崔氏的面色顿时一片苍白,她看着凤姬天道:“侯爷说这些话可是以怪我当年拆散了侯爷和秦若欢?”
凤姬天并不想提起当年的旧事,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这里没有外人了,你跟我说实话,今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想听那些骗人的鬼话,我要听真话,你也不要告诉我你离开之后完全不知道那间厢房里发了什么,我们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你有多少本事我心里再清楚不过。”
崔氏冷笑道:“侯爷说这话是怀疑上我呢?”
凤姬天咬着牙道:“你自己做下了什么事情,你自己心里再清楚不过。今日的事情我不想去追究责任,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总归需要知道真相,这样才好应对,你若是一直这样瞒着我的话,我自不会知道晴萱会告诉洛王怎样的真相,也不知道苗谨心会告诉苗夫人怎样的真相,你明白吗?”
崔氏原本还在想其他的事情,心里还满是不痛快,她听到凤姬天的话后终是明白了几分。
凤姬天又道:“无咎的心思,我心里清楚,她是我这么多的女儿中间最喜欢的一个,我一直把她当成眼珠子一般疼着,又哪里舍得让她受些委屈,此时将她关起来,也不过是给洛王一个交待,你懂吗?”
他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崔氏又岂会不懂?
崔氏知道这件事情牵扯的人太多,她之前想的只是如何应凤姬天,倒没有想太多其他的事情,如今听到凤无咎的这番分析,她终是觉得她之前想得可能过于简单了。
她之前想的是苗谨心醒来之后可能会对苗夫人说起兰晴萱的事情,只是她听到凤姬天的话后终是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不管苗谨心是被她还是被兰晴萱害成那副样子,她们都是侯府的人,都需要给苗府一个交待。
她平素想事情其实远比现在周全,只是她这一次被兰晴萱打了个措手不及,然后又一直下意识的觉得兰晴萱并不是侯府的人。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眼里有几分无奈,终是道:“无咎想做洛王妃。”
她这简短的一句话里有太多的意思,凤姬天却很快就明白她话里的意思了,他瞪了崔氏一眼道:“无咎糊涂,你也跟着糊涂吗?”
崔氏咬着唇道:“我这辈子败给了秦若欢,我不想我的女儿再败给秦若欢的女儿。”
她这一句话把原本要发作的凤姬天所有的话都堵住,凤姬天咬了一下唇,胸口剧烈的起伏了一下,然后缓缓地道:“她已经死了,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
崔氏敛了敛眉,看着凤姬天道:“侯爷,这一次你无论如何也要帮无咎,这一次的事情外面怕是会有诸多猜测,蒋府只怕也会对无咎有些意见,且今日的事情蒋湘婷必定也知道了什么,保不定会在蒋夫人的面前添油加醋的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