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我爱洛王(2 / 2)

简仁却理都没有理那太监,只是看着眼前佛祖冷冷一笑,手一挥,便有人将那太监如死狗一样的拖了下去,他的眼里没有一分不忍。

他的眸光深了些,眼里透出了几分杀气。

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布了这么个局,想要网的鱼却没有上钩,他又如何能不恼?

他想了想正打算命人去找宣兰晴萱过来时,小太监进来道:“太子爷,洛王带凤无俦求见!”

简仁的眼睛眯了眯,冷着声道:“马上要开始祈福了,不见!”

简钰笑呵呵地走进来道:“进京几日一直想给太子请安,却一直没有见到太子,今日难得有这个空档,所以就巴巴地赶来给太子请安,若有打扰处,还请太子见谅。”

简仁的瞳孔缩了缩,眼里的恨意了难掩,扭头见到站在简钰身边的凤无俦,心里更是恼怒,只是面上却还是挤了一抹笑容道:“洛王平素事忙,又极得父皇信任,本宫这个太子只怕都有入你的眼吧!”

简钰笑道:“太子的这句话实在是有些言重,我就是个懒人,前些日子平了清平寨之后就觉得累得慌,所以就独自跑出去玩了一圈,回来的时候属下告诉我太子近来一直都为我的事情忧心,我早早就想替太子分忧,只是我懒散惯了,也做不成什么事情,原本心里一直在想这一次我要如何向太子请罪,不想今日就有机会。”

简仁和简钰一直不和,简仁这些年来没少给简钰使绊子,只是简钰却是个聪明的,一直没有给简仁得手的机会,简钰平素在人前是个懒散又邪气的,每次简仁都觉得已经把简钰逼到绝境的时候,简钰总会轻飘飘的弄些事情出来,再扯上一堆的人进来,最后总能全身而退。

此时简仁一听到简钰的这句话心里生出不好的感觉,他朝简钰看去,简钰的嘴角泛起一抹邪邪的笑意,扭头对凤无俦道:“还是你来告诉太子吧!这一次你可是立了大功。”

简钰今日到厢房那里见过兰晴萱之后,知凤无俦必定还在碧波山中,便让夜澜去找人,夜澜找人的本事比起御林军来强了不少,很快就找到了凤无俦。

简仁看着简钰的眼里有了几分杀气,简钰只做无视,简仁强挤了一个笑脸道:“无俦这几日哪里去了?前几日狩猎的时候你先走了,本宫原本以为你已经回到了京城,不想昨日万户侯竟来找本宫问你的去向,你没有回侯府吗?”

凤无俦定定地看了简仁半晌,他的手微微一动,简钰一把抓住他的手道:“你好好告诉太子你这几日去了哪里。”

凤无俦将扣在指间的暗器缩了回来,眸子里波涛汹涌,斜眼看了简钰一眼,简钰面上笑意浓浓,眼里却有警告,他一时间思绪万千。

夜澜找到他时,他正狼狈不堪的躲御林军的眼线,他从牢里逃出来的时候,简仁知晓后当即封了出山的路,更是阻了去厢房的路,他能躲的地方已不多,夜澜的出现正是时候。

当夜澜带着他见到简钰的时候,他心里五味杂陈,他和简钰之前的关系不算好也不算坏,顶多只能说是泛泛之交。

他知道今日里若有人能救他的话,那也只有简钰一人。虽然他知道今日万户侯也在这碧波山上,但是他知道万户侯的身边必定被于太子防得死死的,他根本就见不到万户侯。

所以当简钰安排下诸多事情的时候他并没有任何异议,他知道他和太子的恩怨在他杀了太子妃的妻弟时就已经结下,他已经没有了选择。

只是他此时看着简仁时还是会想起这几日受的罪,他看似儒雅性子却甚是刚烈,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依着他的性子此时只恨不得将简仁撕成碎片。

但是他心里又很清楚的知道,他不能这么做。

他将头微微低下,答道:“回太子的话,我前几日和你分开之后独自一人进京,在路上遇到了匪人,他们不但武功厉害,手段还极为高明,我一时不敌,被下了毒,然后关进了一间暗室,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以碧波山的地牢里了。”

他说到这里头抬了起来,直直地朝简仁看去道:“谁能想到碧波山这样的佛门静地里,竟藏着一间地牢!若非我亲见,我怕是都不会相信。”

简仁的眉心跳了跳,却顾做惊讶地道:“竟有这事?”

“真有此事。”简钰在旁含笑道:“今日也是巧了,凤无俦出来的时候刚好遇到我了,然后跟我说起这件事情,我让夜澜拿着我的手令去了,太子你猜那间地牢在哪里?”

“我如何能猜得出来。”简仁的太阳穴的表筋直跳,强自忍着怒气。

简钰看到他这副样子眼里有几分鄙夷,只是今日这出戏唱到这一步,他也想看看简仁的反应,他面上满是难以置信地道:“就在水岸上的风水石后,谁能想到这样的名胜古迹之后,竟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水岸是碧波山的又一处名胜,那里就在阳明湖畔,风景绝佳,前朝名家曾在那里开设讲坛,更添风雅,山岸之景,亮点在风水石上,那里留有前朝大文豪的墨宝。

简仁一听简钰连详细地点也说出来了,心里大恨,当即瞪着一双有若利刃的眼睛朝凤无俦看去,凤无俦以前对他还甚是尊敬,有此一事之后,心里已只余恨意,凤无俦见他此时这般看来却是半点都不俱,直接朝他看了回去。

简仁看到他这副样子气得直差没跳脚了,那间地牢里有他太多的心血,虽然方才凤无俦从里面逃出来的时候他作了一些安排,如今看来,他做的那些安排在遇到简钰之后半点用处都没有。

简仁知道简钰如今虽然将天下兵马大元帅的帅印交了出来,他手里此时并没有太多的兵权,但是简仁更清楚的知道,简钰这个战神的名号不是白来的,不管是在京城还是在其他的州府,所有的士兵只要听到简钰的大名,就会有一种崇拜,因为那分崇拜,所以很人都愿意为简钰做事,那里只要简钰去了,怕是就得毁于一旦。

简仁心里急得不得了,此时却也只能耐着性子道:“是吗?那还真的让人吃惊。”

简钰微微一笑道:“是啊,这件事情已经让人无比吃惊了,最让人吃惊的是里面还关了好些人,那些人在外人看来都已经死了,可是都在那里发现了。”

简仁强压着心里的怒气没有发作,到此时他已经明白简钰此时为何来找他了,简钰来之前必定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妥当了,此时来这里不过是拖住他,外面的事情自有夜澜替他处理,而他手里的那些人,因这件事情来得太过突然,想要来向他请示人却进不来。

简仁无比复杂地看了简钰一眼道:“是吗?那真是太巧了些?竟有这样的事情?”

简仁给身边的近侍使了一记眼色,近侍会意正欲走出去,简钰又微笑道:“我发现这件事情之后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来的路上刚好遇到了万户侯,所以就请万户侯先去看着那边了。此时来这里见太子,是来请示太子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

简仁只觉得心里气闷至极,简钰竟已经将凤姬天也拉了进来,他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却只得将心里的怒气压下,他原本就是个有城府的人,听到这句话后知道事情必定已经闹开,再无回旋的余地,此时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从这件事情里脱身。

他当即道:“这幕后之人胆子还真是大,竟连万户侯府的嫡子也敢抓,这件事情本宫必定会妥善处理,洛王就不用操心了。”

“太子说的是,只是这件事情我已经操了些心。”简钰淡淡地道:“我已经差人把这里发生的事情禀报给父皇了,往后的事情就劳太子费心了。”

简仁额前的青筋再次跳了跳,他淡淡一笑道:“原来这件事情洛王已经处理了啊,又何需本宫去处理?”

简钰淡声道:“发生这件事情的时候太子在主持祈福之事,我是个大闲人,刚好遇到这件事情了,总归不能置之不理,祈福之事事关国计民生,容不得半点打断,此时已经祈完一场福了,我才瞅着这个空档来告诉太子这边发生的事情,如今太子既然已经知道了,那就没有我什么事了,有太子拿主意就好了。”

简仁原本是想将这件事情给盖下来,他听到简钰的话后已经知道这件事情盖不下来了,简钰此时必定已经将这件事情闹得人尽皆知了。

此时简钰说是把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处理,倒不如说是扔了个烂摊子给他,皇帝若是问起来,那些人和事他也难以自圆其说,更何况那里面藏了哪些人,他心里再清楚不过。

那些人是不能见光的,此时暴露在众人的眼前,那就已经是件大事,若是那些人再见到皇帝,说出近来发生的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他不想处理这些事情,可是那些人更加不能交给简钰去处理,此时却又不知简钰到底是何心时,他的心里一时间倒更加复杂起来,却也只能先将这件事情给担下来。

他此时只恨不得一刀把简钰给砍了,可是他心里很清楚的知道,以简钰的武功,就算此时把大恩寺里所有的御林军全部喊来也拿简钰没有法子。

简仁心里将这件事情权衡了一回,终是淡淡地道:“听洛王说这件事情极大,本宫亲自去看看。”

简钰微微躬身道:“辛苦太子了,只是现在已经到祈福的时辰了。”

他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很恭敬,只是那微扬的嘴角却透着鄙薄之气,再加之话里的意思,直接就让简仁想暴走却偏偏又发作不得。

凤无俦在旁听到简钰和简仁的对话,嘴角轻轻抽了抽,他之前和简钰的接触不多,却也知这个王爷与众不同,行事风格很是怪异,很有些手段,只是今日里他看到简钰的手段之后,他便觉得简钰的手段比起传闻来还要厉害得多。

这几句话说下来,简仁已经处于绝对的被动状态。

今日的事情简钰处理的滴水不漏让简仁吃了记哑巴亏,却还得亲自来收拾这个烂摊子。

因为之前凤姬天是站在简仁这边的,所以他对简仁也是有些了解的,简仁的手段虽然狠毒,却不如简钰这般缜密细致。

简仁抿紧了唇,脸上的肌肉抽了抽,状似为难地道:“洛王也是皇子,由你来领着朝臣祈福也是一样。”

简钰闻言伸手捂着肚子,脸皱成一团道:“哎哟不得了了,肚子好痛,今日里怕是吃坏肚子了!”

凤无俦原本还在心里对他生出无限崇拜之意,看到他这副样子下巴差点没掉在地上,到此时,他终是明白外面对简钰为何会有那样的传闻了。

此时凤无俦的心里对简钰已经有了新的评价:洛王行事手段高超,但是为了达到目的,可以完全舍弃王爷之尊。

简仁脸上的肌肉再次抽了抽,问道:“要不要给你传太医?”

简钰捂着肚子道:“不行了,不行了,我得先去一下茅房!”

他说完直接半挂在凤无俦的身上道:“你扶我出去吧!”

凤无俦的嘴角抽了抽,应了一声。

简钰一边拉着凤无俦出门一边扭头对简仁道:“风水石后的地牢和祈福的事情就有劳太子了,哎哟,肚子太痛了!”

说话间,他已经扶着凤无俦走到了门外,在外面他听到里面有碟盏碎裂的声音。

两人出去之后,简钰便将凤无俦松开了,然后淡淡地道:“你先去祈福吧,那里人多,没有人敢动你。”

凤无俦虽然之前疑心简钰方才的腹痛是装的,但是此时见他这副淡定自然的样子,他的心里还是生出一种极为怪异的感觉。

他看着简钰道:“今日多谢王爷救命之恩!”

简钰冲他意味深长的一笑,没再理他,他却不管简钰是否理他还是对着简钰长长一揖。

因为太子临时有事,所以祈福的时间推后。

兰晴萱有些奇怪,今日到这碧波山来便是为祈福而来,太子能有什么事情?没过片刻,她便听人说后面的风水石后竟暗藏着一间地牢,太子便是去处理这件事情。

因为这间地牢是风水石后发现的,整件事情便牵扯到了大恩寺里所有的和尚,当天下午,简仁便将大恩寺里的和尚全部给绑了送进了刑部的大牢。

原本的祈福也取消了,让所有的朝臣都回去,只说是择日再行祈福之事。

兰晴萱听到这个消息倒觉得有些开心,毕竟在那里跪上一个时辰是一件极为苦逼的事情。

而这件事情又牵扯到地牢,她不由得想起简钰对她说的话,她的心思不由得深了些,难道这一切都是简钰安排的?

否则的话那间地牢存在的时间也不短了,为什么之前一直没有人发现,直到此时才发现?

她的眸光深了些,崔氏过来道:“我们回府吧!”

兰晴萱应了一声,她在旁边听得崔氏对凤无咎道:“你大哥回来了。”

凤无咎欢喜地道:“真的吗?大哥在哪里?”

崔氏轻声道:“和你父亲在一起,此时应该已经到了山下,我们走吧!”

凤无咎和凤无俦兄妹之间的感情不错,此时只觉得悬在胸口的心也放了下来,当即点了点头,几人匆匆下了山。

万户侯府的马车早已经在山脚下等着了,兰晴萱还未到马车旁,便看见一个约莫二十出头的男子站在那里,他着了一件蓝色的锦袍,山风吹起衣带,整个人俊朗儒雅,她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将蓝色的衣服穿得如此出众。

她觉得男子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凤无咎已经极快地奔到男子的身边道:“大哥,你回来了啊!这几日可把我担心坏了!”

凤无俦笑道:“都快要成亲的人了,还没有半点稳重的样子,小心母亲又得从宫里请教习嬷嬷来教你礼仪了。”

凤无咎撒娇道:“那是因为我好几天没有见到大哥了,心里担心,此时见到太开心罢了!”

凤无俦笑了笑,此时凤无咎的头上戴着纱帽,凤无俦还是隐隐看到她脸上的伤口,问道:“你的脸怎么呢?”

凤无咎轻声道:“没事,只是被一只野猫抓到罢了,过几日就好了。”

她说完这句话似想起什么,将兰晴萱拉到凤无咎的面前道:“大哥好些天不在家,还没有见过晴萱姐姐吧!她是父亲从千源城带回来的。”

此时兰晴萱头上戴着面纱他看不清她的样子,但是他却认得兰晴萱身边的锦娘和倾画。

他的目光有些复杂,之前万户侯去千源城接兰晴萱的事情他是知晓的,他对万户侯当年的风流韵事没有太多的兴趣,虽然没有见过兰晴萱,但是他光听说那些事情就不太喜欢兰晴萱。

可是今日里救了他的人却又是兰晴萱,她当时的刀架上脖子上而面不改色的从容淡定给他留下了极深的印象,他知道她的胆识非一般的闺中女子可比。

只是此时明显是不说话的地方,他只是对兰晴萱淡淡点了一下头,兰晴萱也淡淡点了一下头便算是打过招呼了。

正在此时凤姬天也过来了,他看了几人一眼道:“走吧!回去再说!”

地牢里的事情原本是他和夜澜在处理,简仁到了之后夜澜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了简仁,凤姬天只说了几句请简仁为凤无俦做主的话后便也将所有的事情交了回来。

凤姬天在京中多年,早已经是人精,虽然到现在为止凤无俦并没有对他多说这几天的事情,他心里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他自然也能知道简仁将凤无俦关进那间地牢不过是为了威胁他,目的是想让他为简仁做事。

凤姬天也知道自从上次凤无俦杀了太子妃的亲弟弟之后,简仁和他的关系就有些微妙,简仁是那种猜疑心极重之人,见他和简钰同时从千源城回来,怕他会投靠简钰,所以才会对凤无俦下手。

若是凤无俦今日不能从地牢里逃出来的话,那么往后凤姬天怕是万事都得被简仁牵着鼻子走了。

可最如今凤无俦从地牢里逃出来,且是简钰救出来的,那么万户侯府和简仁的关系便算是彻底破灭了。

凤姬天虽然老奸巨滑,但是此时面对这样的事情,心里倒有些无可奈何,他原本还不想和简仁结怨,还想在简钰和简仁之间再做一下选择,此时却已经没有了选择。

有些事情大家虽然没有说破,但是已经心知肚明。

凤姬天想起这些年来在简仁身上花的心血,一时间倒又生出了几分沮丧。

地牢的事情牵扯太大,在京中必定会掀起轩然大波,凤姬天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几人回到侯府之后,兰晴萱直接回了梧桐院,她问锦娘:“你怎么看今日的事情?”

她虽然只出去了一日,这一日却过得极为漫长,这一日也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锦娘答道:“听说是王爷带着大公子去见的太子,而大公子很可能就是今日里小姐救了的那个戴着人皮面具的男子。小姐今日在人前对付苗谨心的手段,必定已经让小姐名扬京城,只是这名声是好是坏就不知晓了,苗谨心素有凶悍之名,在她的衬托下,小姐的名声就要好得多,虽然不至于得到凶悍之名,却也应该得到了不好欺负之名。”

她这番话分析的中规中矩,兰晴萱听得却想笑。

锦娘看到她的样子叹了口气道:“只是今日那样的情景,小姐也实没有选择。”

兰晴萱单手托着腮道:“万户侯把我从千源城接进侯府,明眼人都知道我是他的私生女,光是这一条,只怕京中那些小姐夫人看我的目光就不会有多好,凶悍就凶悍吧,总好过被人欺负的绵羊。”

锦娘一想的确是这个理,当下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眼里有些无可奈何。

主仆四人在里面分析着今日的事情,院门被敲响,倾画打开一看见是凤无俦忙将他请了进来。

兰晴萱没料到凤无俦会在此时来看她,颇有些意外地道:“大哥怎么来呢?”

她此时面纱已经揭下,凤无俦再见到她那张平静无波的脸,眸光深了些,对着她轻轻一揖道:“今日不知是妹妹,多有得罪,此番是来谢妹妹的救命之恩。”

兰晴萱没料到他竟会主动行礼,倒吓了一跳,避开他那一礼道:“大哥客气了,自家兄妹,无需多礼!”

凤无俦缓缓起身,看着她道:“我方才从父亲那里过来,听他说了些妹妹和王爷的事情,今日里妹妹和王爷救了我,往后妹妹和王爷的事情我自会助你们一臂之力。”

他这句话便是表明了他的立场,话说得甚是直白。

兰晴萱不知道凤姬天到底跟凤无俦说了什么,只是他如此明朗的态度在她看来实在是不错,她含笑道:“如此就有劳大哥了。”

凤无俦淡淡一笑道:“你和王爷的事情我会尽力相帮,但是有些丑话我也说在前头,你虽然是父亲的女儿,但是之前却并没有生活在侯府之中,侯府里有侯府的生存之道,还请你做好自己,不要在府里生出事情来,否则的话我也不会对你客气。”

他今日里看到的兰晴萱冷静镇定,气度从容,这样的女子不是简单的人物,他隐隐觉得如果她要算计起来侯府里后宅的女子时,怕没有一个人是她的对手。

兰晴萱听到他这句话眸光冷了下来,似笑非笑地对凤姬天道:“大哥今日来这里是为了警告我吗?”

凤无俦淡声道:“那倒不是,只是……”

他想起凤无咎对简钰的感情,心里一时间又有些复杂,凤无咎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往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他也不知道,而这话又没有办法在兰晴萱的面前直说。

他微微沉呤一番后道:“只是把丑话说在前面罢了,你进了侯府,那么就是我的亲人,我自不希望我的亲人之间有什么嫌隙发生。”

兰晴萱冷笑道:“大哥这句话好生奇怪,我一介弱女子进了侯府,只求安生立命罢了,又岂会无中生有?又或者是大哥担心府里会有人无中生有对我不利,所以此番是前来向我示警的?”

她这么一说,凤无俦哑然,他不由得再看了她一眼,眼前女子娇柔秀丽,虽然不是那种倾城倾国的绝色,却也美得让人不敢逼视。

此刻她的眸子里泛着冷意,整个人却镇静怡然,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成了这世上绝美的风景,气度从容高雅,那模样又哪里有一分从乡野之地来的样子。

这样的气度放在京城里,怕也只有后宫里居高位的女子才有。

凤无俦有些明白为何简钰会对她动心了,他看她时,她也扭头朝他看了过来,四目相对,她的眸中一片坦荡,眼里并无一分寒气,却让他的心里生出羞愧。

他素来是个坦荡之人,此时看到她的目光,他觉得他今日的这番话说得太不该了。

他缓缓避开她的目光,轻声道:“算是吧!”

这句话说完,他自己心里也一惊。

他来之前是怕她以后会对凤无咎不利,可是到了这里之后,却又怕凤无咎会伤害到她。

这个中曲折复杂的心境,只有他自己才能明白。

这种感觉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品偿,心里顿时五味杂陈,有一种极特别的感觉在心底荡开,绵软又温柔,又透着几分灼热,让他的心里一时间难以适应。

他下意识的想要躲开兰晴萱的目光,却又觉得这此事细思起来其实真不算是事,他没有必要如此,于是他敛了敛心神,扭头又回看她。

凤无俦看过来的时候,兰晴萱却已经将目光挪开,她淡淡地道:“如此的话,就多谢大哥了,我会小心应对的,且我也相信我可以和侯府里的人相处的很好。”

她方才看他时,发现他长得其实很不错,虽然不若简钰那般风流俊雅,也没有简钰的霸气天成,但是他的身上透着几分儒雅的温润,只是目光很是沉稳,昭示着他有着极为强大的内心以及有固执的性格。

兰晴萱之前听说他在京中的名声极好,再加上他本身也极有才华,是京中出了名的公子,他的行事她能理解,但是她却不赞同。

凤无俦轻声道:“我也希望如此。”

他说完也不说客套话,扭头就走。

他走路的样子看似沉稳,只是脚步略有些凌乱,昭示着他此时心里也有些乱。

兰晴萱看到他的样子倒觉得有些好笑,对倾诗道:“帮我送送大哥。”

倾诗应了一声走了出去。

锦娘叹了一口气道:“大少爷的话相对中肯,方才的话里透露了太多的消息,倒也是件好事。”

兰晴萱淡淡一笑道:“是啊,他的话里透露出了太多的消息,看来往后就算是我们没有行动,这侯府里的人怕也不地消停。”

锦娘再次叹了一口气,兰晴萱已经坐下,单手撑着脑袋道:“来到侯府,真有一种才出虎口又入狼窝的感觉,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别人说这种话时都会透着几分辛酸,但是兰晴萱说这句话时却透着一分戏谑和调皮,锦娘原本还有些替她担心,如今见她这副样子倒放下主来,当即微微一笑。

接下来的几日相对安静,并无特别的事情,中间下了一场雨,然后天气便一日冷过一日,兰晴萱初到京城的时候才穿薄薄的秋衫,到此时,却已经需要穿薄袄了。

崔氏心里对她有个疙瘩,虽然侯府里有晨昏定省的规矩,但是却独独免了她的规矩,所以她并不需要去崔氏那里请安,她在侯府左右闲着没事,也不愿去招惹没必要的麻烦,所以天天都呆在梧桐院里看书枵或者配药,日子倒算过得安静。

凤无俦自上次来找过她一回外,就再也没有来找过她,只是命人送了不少的东西进去。他许是听说兰晴萱爱看书,特意命人送来了不少的书籍,那些书种类繁多,够兰晴萱打发掉漫长的时光。

天冷下来的那一日,凤无俦还命人送来了一件貂皮大麾。

对于这些兰晴萱只是道了谢便收了下来,有了上次晚膳的事情之后,侯府后院里的这些女子都知道她并不是个好惹的,有凤姬天的态度明朗,凤无俦做为侯府的世子对她又颇为关心,再加上她又日日宅在梧桐院里不出来,众人虽然对她有几分好奇,却也没有人再主动生事。

这天她正在屋子里休息,凤无咎进来找她,她笑着让锦娘去泡茶。

祛痕霜的效果极好,此时凤无咎脸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只是因为伤口愈合的时间尚短,脸上还有一道白色的印子,根据兰晴萱的经验,再过些日子那点白色的印子也会完全消失不见。

凤无咎笑道:“姐姐实是个躲懒的,回家也有些日子了,若不是父母亲找你过去说话,你的脚就像在梧桐院里生了根一样。”

兰晴萱淡笑道:“初到侯府,原本对这里就不熟,天气又冷,实不想动。”

“这样的天气可当不得冷这个字。”凤无咎含笑道:“这连深秋都算不上,又哪里冷了!不过你自小在千源城长大,那里四季如春,这样的天气对你而言的确是冷了些。”

兰晴萱微微一笑,并不接话,她穿越过来的时日尚短,在千源城里也只呆了半年有余,对于千源城是否四季如春,她并没有什么体会。

凤无咎看着兰晴萱的眸光深了些,她觉得兰晴萱是她见过的人中间最让人难懂的一个,她轻声道:“姐姐,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

她这句话让兰晴萱有些莫名其妙,问道:“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上次在碧波山时,苗谨心的话让你生我的气了吗?”凤无咎轻声问道。

她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头微微低了下去,整个人和方才进来时的样子完全不同,那样子似像一个人无助的孩子,配上她那张微微显得有几分阴郁的脸,看起来很是可怜。

兰晴萱还第一次看到凤无咎这副样子,她重复了她方才的话:“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

凤无咎微微抬头,眼里已经有了几分水气,兰晴萱本不想和她多说什么,此时看到她这副样子终是淡声道:“在碧波山上我看到的苗谨心她不过是个疯子,一个疯子的话不需要听,你今日若不说起这件事情,我都忘记了。”

凤无咎轻轻咬了一下唇,低低地道:“姐姐,谢谢你。”

兰晴萱听不出她的话里有多少道谢的诚意,她也不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好谢的,她只淡淡一笑,并不接话。

她不说话,凤无咎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今日凤无咎来之前曾想了很多的说词,可是她此时才发现,她的那些说词在兰晴萱的面前一点用处都没有。

两人都不说话,屋子里便静了下来,凤无咎觉得有些不太自在,不由得看了兰晴萱一眼,却不知她何时竟从案上抽出一本书看了起来。

凤无咎看到兰晴萱这副样子,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她用尽了力气,对方却毫无所察,淡定的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心里生出了一分不安,觉得若是再任由这分安静漫延的话,她后面的话就没有办法再说下去。

于是她轻声道:“姐姐能这样想我很开心,只是我们是至亲姐妹,姐姐以前也不在是京城,有些事情我不想瞒你。”

兰晴萱的眸光深了些,然后淡定地把手里的书放了下来,她看着凤无咎道:“哦?什么事情?”

她轻柔淡定地的嗓音不知为何轻易就挑起了凤无咎藏在心里的怒气,只是凤无咎纵然心里动了怒,面上依旧是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她轻声道:“那天苗谨心的话虽然说得有些过,但是有些却是真的,比如说我喜欢洛王。”

兰晴萱的眸光流转,淡淡一笑道:“那又如何,你不是已经和左相的二公子订亲了吗?那都是之前的事情了,并没有什么,若是人人都活在过往里,这人生也未免太过无趣。”

她这副无比淡然的样子,在不知不觉中已经将凤无咎彻底激怒,凤无咎看着她道:“是啊,那是之前的事情,到如今并没有什么了,但是我们是亲姐妹,我怕这件事情会影响我们的姐妹之情。”

“你想太多了。”兰晴萱依旧用极为平淡的口吻道:“我从来都不会和已经过去的事情较真,人总归得往前看,过去的事情已经无法改变,而未来却可以改变。”

凤无咎定定地看了兰晴萱半晌,欲在她的脸上看出一些端倪来,只是兰晴萱任她怎么看,都是一副淡定怡然的样子。

凤无咎的心里生出了一种挫败感,却不愿意就此罢休,于是又说了句:“其实我到现在也没有放下洛王,就算是我有了未婚夫,就算是洛王有了未婚妻,就算是姐姐和洛王相爱。”

兰晴萱的眸光微动,到此时她已经大概明白凤无咎今日来的目的了,她看着凤无咎道:“哦?五妹今日来跟我说这些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此时心里已经泛起了冷意,这个凤无咎实在是让人感到恶心,此时在她的面前说这些话说到底不过是来示威罢了,她们真当她好欺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