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到的时候,凤无咎正在吃药,许是药太苦,她仰着脖子把药喝完之后眉头也皱了起来。
崔氏看到她这副样子更加心疼,当下忙让丫环去给她取果脯来压压嘴里的苦味。
凤无咎见崔氏来叹了口气道:“母亲这一次可坑苦我了。”
崔氏心疼的抚了一下她的发后轻声道:“这次的确怪母亲,让你受了这么大的罪。”
凤无咎无奈的摇了一下头,崔氏见她的面色苍白得紧,有些抱怨地道:“兰晴萱和你一样吃了那些饭菜,我方才见她就像没事人一样,你却还是这副样子。”
凤无咎不以为然地道:“她皮糙肉厚,我哪里能和她比。”
崔氏瞪了身后的了田妈妈一眼道:“你做的好事!昨日就跟你说不要性急,你却偏生不听,累得无咎成这副样子,回头我扒了你的皮。”
昨日回房之后崔氏已经把田妈妈狠骂了一遍,更是罚了田妈妈两个月的月银,若不是顾忌昨日的事情,崔氏恨不得打田妈妈几记板子。
田妈妈也知昨日的事情的确是做得冲动了些,此时崔氏骂她,她低头受了,昨日也实在是赶巧,原本田妈妈听了凤无咎的话后打算晚一点再行动,只是她回房的时候发现她那里还有一些泄药,所以就让浅绿拿去下在饭菜之中。
只是她心里还觉得奇怪,明明只是寻常的泄药,怎么这一次就如此凶猛。
凤无咎知田妈妈是崔氏的心腹,轻声劝道:“母亲也不要再怪田妈妈了,她只是想给兰晴萱一个教训罢了,没料到会发生后面的这些事情。”
崔氏又瞪了田妈妈一眼,田妈妈忙向凤无咎道歉又道谢,夸凤无咎大度。
凤无咎只是淡淡一笑,崔氏露出马脚对田妈妈挥了挥手道:“你先出去,我和无咎说些体已话。”
田妈妈退下之后,崔氏定定地看着凤无咎,她的眼神太过专注,凤无咎吓了一大跳,问道:“母亲,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崔氏叹了一口气,把目光收了回来,轻声问道:“无咎,你老实告诉我,你心里是否还有洛王?”
凤无咎的面色微变,苦笑道:“我已经和蒋二公子订了亲,就算心里还有洛王那又如何?”
崔氏的眼里有了几分无奈,凤无咎又道:“我知母亲是想说兰晴萱和洛王的事情,他们俩人虽然在千源城成了亲,但是在我看来,未必能真的在一起。”
崔氏的眸光深了些,凤无咎咬了咬唇后又轻轻对了对手指才道:“退一万步讲,如果兰晴萱真的能成洛王妃的话,父亲也不至于那么被动。”
崔氏轻轻点头道:“就是觉得太委屈你了。”
“我不委屈。”凤无咎轻声道:“都这么多年了,再大的委曲也该散了。”
她今年不过才满十五岁,这句话说得就有些老气了。
崔氏再次叹了口气,凤无咎问道:“哥哥可有消息呢?”
“还没有。”崔氏一提起凤无俦的事情,眉头就皱成一团道:“你哥哥和太子出去好几天了,今日打听消息的人回来了,说太子已经回来了,可是还没有你哥哥的消息。”
凤无咎的眼里满是担心地道:“可有去问太子,哥哥有没有一起回来?”
“问了。”崔氏眼里满是担心地道:“只是太子那样的身份,那些打听消息的人却是见不到的,只问了太子身边的随从,那随从说你哥哥先太子一步回京了,可是你哥哥若是先太子回京的话,如今太子都回来了,你哥哥却还没有回来,当真是让人担心。”
她这几天一直为凤无俦的事情担心着,所以昨夜里出了那件事情让她更加烦躁,她担心凤无俦会出事。
凤无咎心里虽然担心凤无俦却轻声宽慰道:“也许哥哥回来的时候遇到他的朋友,和朋友一起出去玩了。”
崔氏低低地道:“但愿如此,只是你也知你哥哥的性子,他素来老成,为人又端方稳重,知道自己这么多天没有回来我们会担心,他就算是出去玩也该捎个消息回来,可是眼下一点消息都没有。”
凤无咎自然是清楚凤无俦的性子,他的确是那种出去玩了就一定会送消息回来的人,此时一直没有消息,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遇险了,然后消息传不出来。
若真是如此的话,实在是让人担心。
她轻声道:“也许是哥哥忘记了,母亲不用太过担心。”
这话听着有些苍白,崔氏有些无可奈何地道:“侯爷已经派人去找你哥哥了,想来他会平安归来。”
凤无咎配合的点了一下头,母女两人此时都觉得心里满是愁云惨雾,毕竟这次的事情太过异常,其实两人想的都是凤无俦和太子妃的薜府结下了大仇,这一次怕是太子借狩猎之机将凤无俦带出了京城,然后寻机会将他杀了。
这件事情若是太子首肯的话,那么必定会做得天衣无缝,就算是他们疑心太多也没有半点用处。
崔氏心里想的事情太多,只觉得近来侯府里诸多不顺,凤无俦出去好些天未归,兰晴萱突然回府,凤无咎此时身体不适,实在是让她有些头疼。
只是崔氏纵然有些头疼,却还是没有忘记凤姬天的交待,当天下午就给兰晴萱送来了一套头面并几只金钗和几支步摇,更让京中最好的制衣坊给她赶制了几件京城时下最流行款式的新衣。
兰晴萱随手拿起一只金簪,上面刻着精致繁复的花纹,很是精致。
倾诗有些感叹地道:“这簪子真漂亮,比之前李氏戴的还要好看得多。”
倾画在旁道:“兰府再富也没有办法和京城的权贵相提并论,这簪子怕是京中的巧手所制。”
锦娘在旁瞟了一眼后道:“看这花色是京城的巧手七的手笔,巧手七虽然不是宫里的工匠,但是手艺却一点不比宫里的工匠差,反倒少了一分匠气,只是这上面的花纹却是去年流行的,有些过时了。”
倾画和倾诗咋舌,这么精致的东西竟是过时的。
锦娘又看了看其他的几支步摇后来道:“这些簪子也是前几年流行的款式,过时了。”
她的言下之意就是这些东西不是别人用旧的就是之前放在府里没有人戴的。
兰晴萱笑了笑道:“倒也难为崔氏了,竟能挑出这么些东西送过来,样样精致,却又是旧东西,此事就算是侯爷问起来,也能用仓促间来不及准备为由推脱掉,却也够让我在京中的那些命妇面前丢脸了。”
锦娘轻叹了一口气,问道:“之前小姐和王爷成亲时王爷似乎送了小姐不少的簪子,可以从那些里面在挑些出来用,至于这些簪子他们既然送过来了,那就先收着,这足金的东西以后可以溶了再做其他的款式。”
她这个法子比较合宜,兰晴萱让倾诗将之前简钰送她的首饰取了出来,倾诗依言而行,抱着一个箱子便放在了桌上,她才将箱子的盖子打开,屋子里刹那间便明亮了起来。
兰晴萱愣了一下,之前她和简钰成亲时,他带兵征战晚归,当时事情闹得有些大,虽然她后面听说简钰带了很多出聘礼进兰府,她原本觉得她和他只是契约夫妻,等时间到了两人就得分开,所以那些东西兰她都让锦娘锁在筑梦阁的库房里,只让锦娘清点了一番却未细看。
后面两人的关系缓和了些之后她便将这件事情给忘了,再加上兰府后面接二连三发生了很多事情,她对这件事情一直没有上心,所以并不知道简钰当初到底送了多少东西过来。
这一次进京,锦娘觉得兰晴萱再难回兰府,所有就将简钰送来的那些东西挑贵重且实用的带了过来,这些首饰演恰好是中间的一箱。
她叹道:“怪不得大家都想嫁王爷,看来嫁王爷还真是有些好处,这些东西不管哪一件拿出去都是很有面子的。”
这些首饰不管哪一件都极为精致,那些步摇所用的珠宝等物比起崔氏送来的那些料要足得多。
兰晴萱原本觉得崔氏送来的东西也不算太差,可是此时和简钰送来的这些东西一比,差的就不止一点点了,果然,对比非常重要。
倾诗和倾画也都呆在了那里,倾诗咽了咽口水道:“原来王爷这么有钱啊!早知道他当初和小姐成亲时送了这么多的宝贝来,我之前在不知道他身份的时候就该对他好一点。”
她说完又有些惆怅地道:“倾画,我以前是不是对王爷太凶了些,你说他会不会记仇?”
倾画摇头,锦娘有些好笑地道:“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王爷是何等人物,又岂会和你这么一个小丫环记较,他若是要和你们计较的话,你们有十条命也没了。”
倾诗伸了伸舌头道:“说得有些道理,但是我还是决定等以后再见到王爷时候多拍拍他的马屁。”
几人闻言都轻笑出声。
兰晴萱之前虽然知道简钰出手大方,但是此时看到这些她才发现他出手比她想像中的还要大方。
她看着锦娘道:“这里的东西可以用吗?”
锦娘点头道:“这些首饰虽然不是时下流行的样子,但是胜在珍贵,且没有什么流行的标记,有好些都是供品,想来是之前王爷立下军功时皇上赏的,那些御赐的东西现在还是宜佩戴,我们选一些珍贵但是却并不是御赐的东西用就好了。”
兰晴萱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她虽然两世为人,但是她两世加起来都有亲眼看过这么多的珍宝。
她想起一件事情来,这些东西既然有很多是皇帝赐下来的,那么之前必定是放在洛王府里的,而当时两人成亲的时候简钰人都来迟了,这些东西肯定是他之前就命人从京城送到千源城的。
她之前听简钰说他要娶她的事情,她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且一度认为他说从一开始就想娶她的事情是哄她开心的罢了。
到如今,兰晴萱才知道,简钰真不是哄她开心,而是真的从一开始就打算娶她,否则的话不会千里迢迢的将这些东西送给她。
而她也是个蠢钝的,直到今日才看到这些东西。
现在再回想以前的事情,她有些汗颜,其实在他的身份被揭穿之前,他真的已经暗示了她好多次他的真实身份,只是她一直没敢往那方面想。
她觉得如果她之前就看到这些首饰的话,十之*会觉得简钰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盗墓贼,这些东西十之*都是他偷来的。
她一直都认为她不算太聪明,却也不是个蠢蛋,可是此时却觉得她在面对简钰的事情上,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大蠢蛋!
她觉得有了这一次的事情之后,这天底下的事情没有哪一件是不能想的,名闻天下的洛王会是是简钰那个无赖本身就是天底下最让人难以相信的事情,可是这样的事情都是真的,其他再让人吃惊的事情她觉得她以后都不会吃惊。
她眼里的笑意是无论如何也掩饰不住,叹道:“简钰这个蠢蛋!他之前一直在我的面前瞒着他的身份,天天让我胆战心惊,他若早早暗示我他为我砸了这么多的银子,我必会为他这五斗米折腰。”
她这话说到底也只是笑话,两人初见时简钰直接甩了两万多两银子给她,她的眼皮子也没有眨一下。这些东西她虽然觉得不错,但是却因为是简钰送的,她感觉到了他对她的心,心里欢喜,所以才喜欢。
不可否认,她今天的心情非常好。
“是嘛,那你现在折腰也还来得及。”略带调笑的男音传来,无比熟悉,兰晴萱扭过头,见简钰一身白衣站在角落里,阳光从窗棂洒下来,刚好照在他的身上,衬得他整个人温润如玉。
“你怎么又来呢?”兰晴萱微惊道,之前在兰府他来去自如也就算了,这里是万户侯府,他来去无入无人之境,她发自内心的觉得侯府的那些侍卫全部都是酒囊饭袋。
简钰叹道:“我家娘子一人在这侯府里,我不放心,然后又听说昨夜里侯府里发生了一些事情,我忍不住就来了!我想你想得紧,你见到我却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娘子,你太伤我的心了。”
倾诗几人在兰府的时候就已经见识到了他各种无赖的样子,只是当时不知道他的身份,尚不太觉得,如今知晓了他的身份,再见他这副样子几人就觉得有那么点怪异。
锦娘轻咳一声道:“外面的花该浇水了,我去浇水。”
她说完直接就走了,倾诗和倾画也是聪明的,当即也给自己寻了个由头一溜烟的跑了。
几个丫环才一走,简钰便将兰晴萱搂进怀里道:“娘子,你让为夫想死你了。”
他的话说得夸张,怀抱却无比温暖,若是平时兰晴萱少不得要挤兑他几句,只是今日知晓他之前对她的心意,心里欢喜,当下轻哼道:“是嘛,可是我一点都不想你。”
她的话是这样说,手却已经环上了他的腰。
他长叹一口气道:“早知道你是如此贪财,我早前就应该用银子珠宝之类的东西把你直接砸晕带回京城,也好过我那一段日子天天绞尽脑汁的想要怎么把你带回来你才不生我的气。”
兰晴萱轻笑出声,下一刻,只觉得唇上一热,他的唇便已经附在了她的唇上。
她笑着将他推开了些道:“王爷误会我了,我是品德高洁之人,又岂是因金银这些俗物而动心?”
简钰此时眸子亮过天边的星子,她伸手勾着他的脖子,踮着脚轻轻啄了一下他的唇后道:“能让我动心的始终只有王爷的真心。”
这是两人自相识以来她第一次主动吻他,简钰又岂会让她就此抽身,在她的话说完时,再次吻上了她的唇,她往后躲了些许,他的直接托着她的后脑,吻铺天盖地朝她袭了过来,灼热的气息似要将她燃烧,她惊呼了一声,他轻轻一笑,微睁的眼睛里透出了灼热而又狂野的神彩。
他直吻到两人呼不过气来的时候才将她放开,他的眼睛里满是*的味道,他轻声道:“我这一刻真想要了你。”
他的声音沙哑不堪,这句话里夹杂着太多的隐忍,揽在她腰间手似恨不得将她揉进他的身体。
她轻轻一笑,脸红得似熟透的苹果,睁着微有些迷蒙的眼睛含笑看着他。
他轻叹一口气道:“但是我还是觉得这事可以等到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他行事看似狂妄邪魅,实则是极稳重妥贴的一个人,对于自己的情绪他一直都能很好的管控,可是此时对着这样的兰晴萱,他却觉得他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失控了。
他虽然是这样对兰晴萱说话,但是在他的心里此刻更想把她直接扑倒然后吃干抹净。
只是他也知道这事现在他是绝对不能做的,现在她在兰府,两人的婚事还悬在半空,若是此时要了她的话,只怕会让她心里不安。
最最重要的是,兰晴萱还没有给他解药,他是想,可是却做不到。
兰晴萱听到他这句话有些想笑,他这副样子得有多么的心不甘情不愿,她伸手将他推开了些,然后再看着他道:“我也觉得这样比较合适。”
简钰笑了笑,扭过头不去看她,倒不是他不想去看她,而是觉得此时这样看着她对他而言是个煎熬。
他走过去看了看那些首饰,伸手拔了拔后明知故问地道:“此时可是在选后天去大恩寺要戴的首饰?”
兰晴萱轻应了一声,简钰从里面挑出一支碧绿的簪子道:“去大恩寺是去祈福,无需盛装,得体就行,你头上插上这只簪子就好。”
那只簪子很是简单,通体用翡翠所制,末端坠了一枚拇指大的东珠,除此之外,再无一分花俏。
兰晴萱有些好奇地道:“为什么选这一支?”
“原因你先别问,戴上这只就行了。”简钰轻声道,他在拿起那支簪子的时候,似想起了什么,整个人也冷静了下来。
兰晴萱听到他的话后微愕,却很快就明白他此时来找她,怕是为了说这件事情,而这中间,必定还有一些她不知道的隐秘之事。
她轻轻点头道:“好。”
简钰扭头朝她看去,像变戏法一样从身后取出一套衣裙递给她道:“明天穿这套衣裙。”
他见她的眼里有些好奇,终是解释道:“我方才进来放在这里的,只是你们几个在说话没有看到而已。”
兰晴萱失笑,他出入侯府如入无人之境,以她的本事是不可能觉察到他何时进来的,她微嗔道:“不要脸,偷听我们说话。”
她原本是极稳重的性子,这般娇娇脆脆说着话,小女儿态毕出,芳华尽现,端端是娇美无双,简钰只觉得似有什么在心底化开,又软又甜。
他眨着眼睛道:“在你的面前我要脸做什么,要人就好了。”
他说完又朝她欺了过来,她伸手抵着他的胸道:“行事要有度,适可而止就好了,你今日已经做得有些过了。”
简钰笑道:“做得过了吗?我怎么一点都没有觉察到?今日你亲了我一下,我亲回一次,然后你此时在抓我的胸,算起来好像是我有点吃亏才是,我这人素来恩怨分明,别人如何待我我就如何待别人。”
兰晴萱闻言心里的警铃大作,欲闪身避开,只是一切都晚了,某人的大爪已经抓住了她的手,在她的手心挠了一下,酥麻的感觉传来,她脸上才下去的潮红刹那间漫了一脸,她当即便傻了眼,从不知被人挠一下手心竟会生出这种感觉。
原本某人只是想戏弄她一回的,只打算挠一下就收手,可是当他的手挠过去的时候,那温软的触感传来时,他的心跳陡然就快了起来,手不自觉的又挠了一下。
若说第一下时是兰晴萱没有反应过来,那么到第二下时她就彻底反应过来了,她的脸当即红得像布,伸手一把将他推开道:“色狼!”
简钰嘻嘻一笑道:“就算我是色狼吧,我也只色你一人!”
兰晴萱看到他那副嘻皮笑脸的样子,怎么看都觉得他很欠抽,她又羞又恼,伸手抓起桌上放着的水壶就朝他砸了过去。
他笑着接下后将水壶放在身边的小几上道:“我说的是事实,娘子,虽然说我家底丰厚,但是砸东西败家这个习惯不太好,最重要的是这里是万户侯府,所有的东西都是登记造册的,你用坏一个再要的话就得去找崔氏要,总归有些麻烦。”
兰晴萱磨了磨牙,简钰却又大方无比地道:“你要砸的话等我们成亲之后去王府里砸,你想砸什么就砸什么,没人敢说你,砸坏什么补什么。”
兰晴萱恼不过,拿起桌上的杯子又砸了过去,简钰身手极为灵敏,出手极快地将杯子全部接住后放下道:“娘子别恼了,我知错了!等成亲之后你想怎么收拾我都可以。”
“收拾你个大混蛋!”兰晴萱咬着牙跳脚,对他,她很多时候都不知道要拿他怎么办,他做正事的时候那样子是霸气威武的,但是到了她这里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简钰笑了笑,知再逗下去她怕是真的要恼了,当即轻笑道:“娘子,我先回去了,你要记得想我!”
他说完将小窗一推,人便窜出去不见了。
兰晴萱追到小窗边,将窗户打开,原本以为他和上次一样消失不见了,没料到他竟就在窗边,见她过来,头一低,直接就吻上了她的唇。
她呆了呆,他轻笑一声道:“就知道你也舍不和我分开。”
兰晴萱还没有反应过来,某人又道:“我改天再来看你。”
等兰晴萱反应过来的时候,某人已经消失在夜色里。
兰晴萱咬了咬唇,简钰这个混蛋!
只是骂归骂,心头却染上了几分欢喜。
锦娘的声音传来:“五小姐来看小姐吗?”
锦娘的声音有些大,兰晴萱在屋子里听得清楚明白,心里的欢喜隐没。
凤无咎答道:“是啊,我来看看姐姐,有些体已话想和她说说。”
兰晴萱和凤无咎认识不过几日,两人原本又都有其他的心思,兰晴萱可不觉得她和凤无咎会有什么体已话说,她当即将桌上的箱子合上,直接塞到床底下去。
才塞好,凤无咎便敲响了房门,她大方将门打开后道:“我方才还在想着五妹,不想五妹就来了。”
凤无咎的身体不算太好,吃了兰晴萱加强版的泻药之后虽然休息了几日,但是面色依旧苍白,脚下还有些虚浮。
凤无咎微笑道:“看来我和姐姐是想到一块去了。”
兰晴萱笑着将她迎进了房,凤无咎却道:“方才姐姐一人在屋子里,怎么不让丫环伺候?”
兰晴萱听出了她话里的试探之意,淡定答道:“我这人有个坏毛病,身边的人一多就想静静,所以每素在屋子里呆的时候,并不喜欢有人在旁伺候。”
“姐姐好心性。”凤无咎赞道:“圣人有云,吾日省三身方才已之不足,姐姐天天这般自省,怪不得如此聪明剔透。”
兰晴萱被她这了夸倒有些想笑,只淡定地道:“我没有那么高深的境界,只是坏毛病罢了。”
她说完伸手轻轻抚了一下凤无咎地脸道:“五妹瘦成这副样子当真让人心疼,这小脸白成这样子,风一吹就能将你吹跑一般,平素闲着的时候少想些事情,这样身体才能好得起来。”
她这句话听在凤无咎的耳朵里,怎么听都似有其他的意思,偏生兰晴萱的眼里满是关切之意,似真心关心凤无咎一般。
凤无咎心思百转千回,她并不习惯别人的触碰,刚想把兰晴萱的手拉下来,兰晴萱的手却已经缩了回来,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张方子道:“我幼时身体也不是很好,我娘亲没少为我的事情操心,我的身体却没见什么起色,后来机缘巧合下遇到一个疯颠道士给我开了这个方子,说来也怪,我自从吃了这个方子之后,身体竟大好起来,今日见五妹这副虚弱的样子,我好生心疼,若是五妹不嫌弃的话,这张方子我就送给你了。”
凤无咎无比鄙视地看了那张方子一眼,面上却不笑意浓浓地道:“姐姐真好,这张方子我收下了。”
兰晴萱微微一笑,又问道:“明日要去大恩寺祈福,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场面,心里好生紧张,到时候还请五妹多提点我一点。”
凤无咎微笑道:“姐姐客气,自家姐妹,我自然会好好照顾你的,只是今上和皇后娘娘都是那种大度之人,你只需依着规矩夹在人群之中,自不会出什么乱子。若说到细节的话,也就是把礼行得周正一点,唯一需要注意的是,太子明日也会去祈福,之前大哥和他有些过劫,怕他会借机为难我们,若遇到他能避则避,实在不能避的时候千万要记得到行礼,然后身上最好不要熏香,自太子上次生病之后对味道特别敏感,浓郁的香气会让他心生暴躁,然后会一直打喷嚏。”
兰晴萱叠声道谢,表示自己一定会小心。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左右不过是你夸我我夸你,那种虚到极致没有太多诚意的话。
如此说了好一会话后,凤无咎的脸上露出疲态,兰晴萱便将她送出了梧桐院。
只是凤无咎才一出梧桐院,脸上的疲态便不见了,她直接回了房,伸手将兰晴萱送给她的那张药方取出来,轻骂道:“当真是个蠢的,这药方是每个人体质不同,就需用不同的方子,她竟将之前她治病的方子给我,我之前还道她或许会恐怖行动一点药方,如今看来,却是高估她了。”
她说完不屑的那那张药方放在烛火上烧成了灰烬。
她身边的婢女春风轻声道:“她原本就是个蠢的,只是小姐怎么当时不拒绝她,还要了她的药方?”
凤无咎冷笑一声道:“你知道什么,她送这张药方给我不过是为了讨好我罢了,我当时若是拒绝的话,她心里必定会生疑,后面我说的话她又岂会认真去听?”
春风赞道:“还是小姐高明,只是小姐为什么跟她说太子不喜欢染香,我记得他并没有这个喜好,且明日那样的场合,若是身上不染檀香的话,若是皇后或者皇上亲自诏见她的话,怕是有些失仪的。”
凤无咎淡淡地道:“我就是想看看她明天要怎么做,看看洛王会不会做其他的安排,若是明日洛王让安排了她见皇上或者皇后的话,光这一条就足以让皇后心下不悦,揪着不放了。”
京中女子有熏香的习惯,这一条虽然没有例进宫规,但是也算在礼仪这一项里,若是兰晴萱衣服上没有香气的话,不止会在皇帝和皇后的面前失仪,也会让朝中那些命妇看轻兰晴萱。
她这一生许是都嫁不了简钰,而简钰迟早要娶妻,只是不管简钰娶谁,她都不希望是她熟悉的人,她这个小动作不算什么大事,只是让兰晴萱失仪却又不会让皇帝和皇后因她而治侯府的罪。
她知道兰晴萱身边有锦娘,对于皇宫里的事情必定是有所了解的,但是太子在锦娘离京之后的确大病过一场,这事在京中人尽皆知,兰晴萱就算是问了锦娘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拿不了她的错处。
春风拍马屁道:“还是小姐考虑周全。”
凤无咎轻叹一口气道:“兰晴萱这样进侯府,也不知会给侯府带来什么,是福是祸还真不知晓。”
“她才一进府就把府里弄得鸡飞狗跳,我瞧着她不是什么好人。”春风轻声道。
凤无咎的眸光深了些,眼睛微眯透出了几分危险道:“眼下先观察一下看看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若是她真的心怀不轨的话,这侯府自容不得她。”
凤无咎走后,兰晴萱问锦娘:“太子真有凤无咎说的那些毛病?”
锦娘想了想后答道:“我之前在宫里的时候未曾听说有这样的事情,只是我离京之后的确听说太子生过一场重病,是否落下这样的毛病我也不知晓。”
兰晴萱淡淡一笑,锦娘问道:“小姐不信凤无咎的话。”
兰晴萱悠悠地道:“凤无咎一看就是那种心思深沉又复杂的人,我这一次进侯府,她必定已经差人将我的事情给打听了个遍,凤姬天那么宠她,我和简钰的事情怕是早已经告诉了她,她心里若是还没有对简钰忘情的话,又岂容得我嫁给简钰?所以熏香之事十之*是她杜撰出来的。”
锦娘想了想后道:“凤无咎的容貌在京中的大家闺秀中算不得极出众的,但是她的确是最聪明的一个,之前我在皇宫的时候,也见过她一些处事的手段,的确不简单。”
兰晴萱轻轻掀了掀眉,倾画有些好奇地道:“小姐既然知晓她不怀好意,为何还要给她开调理身体的药方?”
她之前见兰晴萱给苏姨娘治病的手段,知兰晴萱的医术极高,之前兰晴萱从大厨房把她要过来的时候,她浑身是伤,兰晴萱给她了药之后,她身上一个疤也没有落下。
兰晴萱淡声道:“那张药方虽然是针对她身体开的,有一定的调理作用,但是她回去之后,一定会把那张药方给烧了。”
“为什么?”倾画忍不住又问了一声。
兰晴萱笑道:“因为那张药方我对她说是我之前用的,而药方这种东西因为每个人的体质不同,就算是同样的病,药量也是有些许变化的,她的身体有些虚弱,想来从小到大没少吃药,对这件事情必定有很深的体会,又岂会用我的药方?”
锦娘在旁补充道:“如此一来,她们更加不会怀疑小姐能看出那饭菜的问题,更不会知晓小姐在那些饭菜里还动了一些手脚。”
倾画恍然大悟地道:“原来这里在竟有这么多的说道,往后我们可得更加小心一些才是。”
兰晴萱微微一笑,心思却更加深沉了起来,她才进侯府没几天,崔氏和凤无咎就先后出招,看来以后她在侯府的日子不会太无聊了。
她们在试她的,她又何偿不是在试她们。
第二日一早,兰晴萱便被锦娘拉起来梳妆打扮,她穿上了简钰昨天送来的衣服,那样衣服颜色素净不算鲜艳,但是细节处处理的很好,极为合身。
锦娘为她梳了一个极为简单的飞花髻,将她半头青丝绕在右侧挽成一朵花的样子,固定好之后插上那只碧绿的簪子,然后再上了一个简单的妆面,她原本就生得清丽绝伦,这般简单的打扮将她的优点全衬了出来。
梳妆好后她缓缓起身,锦娘几个却看傻了,她们都知道她长得好看,只是除了在大婚那日细细打扮过外,平时她很少会认真梳妆,总是随便将头发一挽,不丢人就好,所以她们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兰晴萱。
此时她这样一做打扮,整个人就像变了个人一样,比起大婚那日艳丽的装扮,她此时的样子如同欲坠凡尘的仙子,美得不可方物。
兰晴萱看到几人的样子后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呢?不好看吗?”
“好看极了!”倾诗两眼发光地道:“我看了小姐这么多年,从不知小姐竟长得出此好看!”
兰晴萱失笑,倾画用手肘轻捅了倾诗一下道:“那你真是太没眼光了,我一直都觉得我们的小姐是天底下最美的。”
兰晴萱捏了一下倾画的鼻子道:“行了,马屁就不要拍了,我长什么样子我心里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