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梁是知道的,这房子有好几百年了,我们这村子以前这样的房子很多的,房子接房子,院子套院子,都连成一片。自从劈山将公路修通后,人们出山方便了,卖山货方便了,手里积攒了有一点钱了,这样的破房子就陆陆续续地拆了,都盖起了漂亮的楼房,现在就剩下我们这几间了。啧,已经破了不成样子了,下雨就漏雨的,我和我老公何国春也合计着有了钱就拆了盖新房。”陈菊英皱着眉头说。
潘红霞看着这破房子,没人维修,心里感到很可惜,她说:“大姐,你们住的房子就如此古老,不会家里的用品用具也很古老吧?没准每天使用的东西就是一个古董哩!”
“嘿,现在没有了,以前有,那些小东西,值不了多少钱,该更换的早都更换了。”陈菊英想了想,指着房间里说,“我房里还有一张床,前不久来了几个朋友说,我那床应该算得上是古董。”
潘红霞跨进房间里,她看到了靠墙的大床,她看了一眼高俊梁,啧了啧嘴说:“天呐,这床真漂亮,还以为是一个小戏台哩!”
高俊梁笑着说:“古人格外重视睡觉的床,因此也就把这床弄得格外的讲究。嘿嘿,我告诉你,我就是出生在这种床上。不过遗憾的是,我爸我妈睡的那床的床腿坏了,摇晃,被我爸拆了,做了新床。唉,拆的木料都当柴火烧了,现在想起来真能肠子都悔绿,没准那木料是红木,一根床脚就价值好几万。”
潘红霞看着那床,上下打量了一番。只见这床做工非常精细,床的落脚架、床罩、楣板和围栏上雕刻了形态各异的图案,看起来有点像传说中的“千工床”。
潘红霞拍拍这古色古香的床说:“大姐,这床估计真是一个值钱的物件。”想了想说,“大姐,这床你卖不卖?”
没想到陈菊英傻傻地说:“山外有一个行家来看过,说这床是民国初年做的,不太值钱的,卖不出价格来。”
高俊梁爬上床,看了又看,然后说:“菊英嫂子,你别听不认识的人瞎说,谁能证明他就是行家呢?他自己说是行家,那就是行家了?没准是一个糊弄人的骗子呢。”认真摸了摸床,他又说,“菊英嫂子,不说别的,我们只说这床上的那些雕刻的图案,不说文物价值,起码也有艺术价值吧!就是民国初年制做的,也过百年了,年头也不短了。物以稀为贵,现在基本上没有这种床了。”
陈菊英摇摇头说:“唉,山外来的行家说了,我们这张床的材质太普通了,就是本地的柏木做的,要是换成红木,或者说黄花梨什么的,那就值钱了。”
高俊梁认真看了看床腿,又摸了摸说:“这床的腿呀,方呀,还真是柏木的,可雕花的地方不像是柏木。这床上没准修过,有些地方换成了我们本地的木材,重要的地方还是原来的材质。”
潘红霞聚精会神地看着床,用手摸了又摸,不停地做着怪脸。
高俊梁看潘红霞似乎对那床爱不释手,他说:“菊英嫂子,这床你卖不?”
陈菊英摆了摆手说:“嘻,这床已经送给人家了,不能卖了。”
潘红霞吃惊了,难道这女人不喜欢钱么?她说:“有意思,不卖却送人。”
高俊梁眨着眼睛说:“菊英嫂子,你们家也不富裕,国春哥还在城里打工哩,你不卖钱,竟然送人,你是怎么想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