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璥见沈荣华穿戴得奢华雅致,还戴了他送的紫金南珠首饰,心里越发不自在了。他冲沈荣华冷笑道:“被人害了,你还能衣锦回门,可见心情不错。”
沈荣华见唐璥郁闷,她心情大好,又装模作样长叹一声,说:“你也知道我被人害了,若我哭哭啼啼,狼狈寒酸,岂不更趁了某些人的心?我是皇上亲封的芳华县主,又薄有资财,小有名声,还有一个在异国当皇帝的舅舅,无论嫁与何人,都不会仰人鼻息,象替嫁这等小事,根本打不倒我,我当然心情不错。”
沈惟和沈谦昊没跟沈慷等人在一起,可见沈慷等人也不知道沈荣华到底嫁给了谁,唐璥就更不清楚了。要说这唐璥也是聪明人,被沈忺和沈老太太等蠢人调理了,他现在一定有极强的挫败感,好多问题也就顾不上用心分析了。
唐璥听沈荣华这么说,心里更加气闷,更恨沈家某些人。他费尽心思、花了不少冤枉钱才让沈荣华答应嫁给他做侧妃,结果弄巧成拙,给世人留了一个大大的笑柄,一向威仪显赫的南平王府遭人非议指斥的一天,这令他恨得牙疼。他跟沈慷等人的谈判进行到了一半,他提出的条件沈慷不敢答应,他就想去找沈老太太说道一番。本来他还想给沈贤妃和五皇子几分面子,没把条件提得太绝,方便日后做人。碰到沈荣华,想起他失掉的财物和机会,又勾起了他心中欲加浓烈的恨意。更没想到沈荣华会打扮得如此华贵,而且对没能嫁给他做侧妃没有半点痛恨懊悔。难道她甘心被人设计捉弄嫁给一个残废?那他就更失败了。
“你就是岳小虎?芳华县主的夫君?”唐璥眯起眼睛打量岳小虎,脸上充满蔑视,只是他的蔑视好像象醋浸泡过一样,“真是一朵鲜花插到了牛粪上。”
岳小虎不点头、不摇头,只把头高高仰起,双目有神,却面无表情。听到唐璥骂他是牛粪,他冷呲一声,冲唐璥勾了勾小手指,姿势满含挑衅与嘲弄。
我是牛粪又怎么样?总比你还要香几分,不服就放马过来一试。
唐璥一看岳小虎这副模样,气得心疼,看向沈荣华的目光也不屑起来,“我送来了一把二十八抬聘礼,其中一百抬原封不动返回,另有十八抬换成了鲜花和鲜果。那二十八抬聘礼都是珠宝首饰、绫罗绸缎,价值两万余两,那些鲜花鲜果却值银无几。芳华县主产业资财丰厚,所嫁之人的条件确实让人不敢恭维,那二十八抬聘礼就算本世子赏给这位兄弟的,以免太过贫困潦倒,落人口舌。”
本世子有银子,南平王府有泼天的富贵,信不信我用银子砸死你,看你还敢不敢跟我牛。唐璥大气大方,话说得铿锵有力,有银子垫底,对岳小虎万分蔑视。
岳小虎的模样姿态都没变一下,显然是没被银子砸懵,也不为银子所动。不知情的人把充满羡慕嫉妒恨的各色目光投向岳小虎,但更多的是责怪他不通人情。平白受了人家几万两银子的好处,连声都不吱,这人该有多憨呢。
唐璥看到岳小虎那一脸憨相,心里微微平衡了一些,又见沈荣华看向岳小虎的目光满含笑意,他心里又醋海泛波了,“这位兄弟也不必向本世子道谢,并不是所有人都通人情事故、礼上往来,过分苛求也没意思,反到伤了和气。”
沈荣华干笑几声,说:“那二十八抬聘礼我以时鲜花果换掉了十八抬,留下了十抬,这也是有规矩可依的。既然世子爷大方,愿意赏了他,我就不说客套之辞了。替嫁之事实非我所愿,就算世子爷想要追讨损失,也该向沈家开口才是。”
“本世子已向沈家提了条件,沈家必须给我一个说法,还有一定的补偿,这就不劳芳华县主点拨了。”唐璥虽是尊贵的南平王世子,但多年经商,他做事总会把商人的本色发挥得淋漓尽致。沈家作弄了他,孟兴华又不得他的心,还视他为畜生,不想跟着他,这口气他能咽得下吗?这么大的亏他肯吃吗?
“可惜了你心高气傲,一身芳华,我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唐璥满脸同情注视沈荣华,又指了指岳小虎,摇着高贵的脑袋说:“这位仁兄真是……”
“他不会向你道谢,还是我来。”连成骏甩起头发,冲唐璥抱拳致谢。
该我道谢吗?你真是得便宜卖乖,岳小虎眉峰一动,不满的目光看向连成骏。
众人这才注意到同沈荣华一起来的人之中还有一个手握长剑、一身布衣、长发披散看不清脸的男子。他替岳小虎道了谢,礼数周全了,可让人怎么看怎么别扭。众人注意到他,也感受到他身上威慑的气息,疑问的目光也都聚到了他身上。
“诸位恐怕还不知道吧?二姑娘此次被人设计替嫁可是有奇遇的。”真月乡君见沈荣华没反对,又冲连成骏微微一笑,说:“二姑娘……”
“父亲——”
“大哥——”
沈谦昊和沈惟带着十几名随从小厮急慌慌跑进院子,看向连成骏的目光充满警惕。沈慷见他们神色不对,摆出一家之长的威严,也不遮掩,让他们有话直说。
“这个人……”沈惟指了指连成骏,见连成骏看他,就不敢出声了。
“他怎么了?”沈慷也开始打量连成骏,只是看不清脸,不知所以。
真月乡君微微一笑,也指着连成骏说:“他才是二姑娘的夫君,这就是我刚才要说的二姑娘替嫁的奇遇,看把四老爷给激动的。我听二姑娘说三年前他救了二姑娘一命,当时大老爷还想把二姑娘送给他做妾,没想到竟有奇缘。”
众人听真月乡君简要讲述了沈荣华替嫁、连成骏代岳小虎入洞房的事,都吃惊不小。他们就在正房门口说话,吴氏和万姨娘等人就躲在门内偷听。看沈荣华一身奢华,而孟兴华则狼狈落魄,又听说沈荣华的奇遇,她们自是又惊又恨。
沈惟凑到沈慷身边,低声说:“大哥,娘娘派来的人都不见了,我和昊儿找遍了整座宅子,一个人也没看到,流苏也被绑了,我们想问问她都不成。”
“怎么回事?人去哪儿了?”沈慷听说绑了流苏,阴狠的目光投向沈荣华。
“你是问洪析派去保护沈贤妃、又被沈贤妃派到沈家的人吗?”连成骏挑起额前的头发,冲沈惟夸张一笑,“我放他们走了,让他们回京城替我传话去了。”
“你、你能让他们走?他们可是……”
“怎么不能?他们不是走了吗?估计这时候都出津州城了。”连成骏抖了抖手中的剑,“他们很听话,因为他们要是不走,我会把他们阉了,用那啥泡酒。”
“你……”沈慷指向连成骏,看到沈惟给他使眼色,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手指就开始哆嗦了。众人一看沈慷变了脸,惊疑的目光齐刷刷投向连成骏。
连成骏慢条斯理拢起头发,露出了真容,他用发带绑住散发,才冲众人灿烂一笑,“今天真是个好日子,我与沈大老爷、沈四老爷故人重缝,又承蒙南平王世子赏银子。沈家设计作弄沈二姑娘替嫁,没想到让我拣了天大的便宜,我是来道谢的。沈四老爷尽管放心,我们以后就是亲戚了,灵源寺一事不会重演。”
“原来是你。”沈慷想起了连成骏,也想起了被他忽悠得天昏地暗、坑得差点找不到北的过往,顿时气怒交加,“镇国公府连家贻误战机、遗害军中,已被连根拨起,你是未获罪的漏网之鱼,还敢来沈家招摇撞骗,你好大的胆子。”
“朝野上下都知道我已被连家族谱除名,连家因何获罪,多少人被判罪与我何干?沈大老爷张口就说我是漏网之鱼,来招摇撞骗,可有凭据?”连成骏轻哼冷笑,“说实话,我是来道谢的,若不是贵府骗婚替嫁,我就会与沈二姑娘擦肩而过,抱憾终身。沈家某些居心叵测之人成就了我的好姻缘,是我的再生父母。”
“原来你的再生父母都是居心叵测之人,难怪你如此阴损。”唐璥指着连成骏,狠狠磨了磨牙,“砒霜成了蜜糖,这算什么?你便宜拣得太大,就不怕雷劈?”
连成骏很无辜地摊了摊手,“我的亲生父母不厚道,再生父母更是居心叵测,阴损就成了我的天性,这怎么能怪我呢?不瞒你说,我天天盼雷公打雷劈我,雷公都舍不得动手。神鬼怕恶人,我要和你站在一起,恐怕雷公都顾不上劈我了。”
唐璥柔媚一笑,大步朝连成骏走去,张开手臂就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而连成骏也来了一个反抱,两个大男人就这样抱在了一起,嘀嘀咕咕说起小话。这一幕顿时亮瞎了众人的眼,连沈荣华都惊得张开了嘴,喝了一口凉风,才闭上了。
“就这么说定了?”唐璥松开连成骏,以火辣辣的媚眼注视他,等待答复。
“一言为定。”连成骏在唐璥肩膀上很亲昵地捶了两拳,还不忘挤眉弄眼。
沈荣华看着一个和她海誓山盟的男人与一个千方百计要娶她的男人热情拥抱,亲密低语,而她似乎成了第三者,被晒到一边,她都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了。她也猜到唐璥和连成骏达成了某种约定,而且是祸害沈家人的约定,可她仍愤愤不平。这两个人若想把她甩开行事,就太低估她的搅和能力了。
“那件事先放一放,我们先办眼下的事。”唐璥冲沈荣华抛了一个媚眼。
连成骏很不满地瞪了唐璥一眼,“现在就开始吧!别拖泥带水找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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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本想把回门的情节写完,遇上了麻烦事,心情不给力,只能剩一点留到明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