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康给林珑拨了一个电话。
按辈分,他应该叫林珑一声堂姐,可他从来没有叫过,也不打算这么叫。
小时候没多少印象,只觉得这是个瘦不拉叽、灰不溜啾的东西,不说话,谁叫了她也不理,你打她两下也不知道还手,总之就是一个又蠢又笨的傻/叉。
不过,胆子倒挺大。有一回从泥地挖了蚯蚓来吓她,没想到这人非但不怕,反而用手抓着头尾那么一扯,活生生把个蚯蚓扯成两半。这还没完,之后更是直接丢进嘴里嚼吧嚼吧咽了下肚。
亏她也能生吞,现在想起,他都忍不住要吐。
不过,也有怕的,譬如蛇。可即便真被吓到了,她也不哭,只管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看他。
用他老妈的话说——咬人的狗不叫,她这是在可劲憋着坏呢。
后来,越长大越发`觉得她是脑壳出了问题,整日神叨的厉害,总说些莫名其妙的话。
再后来,他这个堂姐就搬了出去……
然后,他们一家也从前进里搬了出去。
过了好半天,电话才被接起,不过那头传来的却是一个男声。
为此,大康特意又看了看手机屏幕,确认是林珑的号码没错,这才不客气的开口道:“我找林珑,她在不?你叫她接电话。”
对方很谨慎:“你有什么事?她不在。”
“不在?去哪儿了?”
“有什么事就和我说吧,等她回来我会转告。”
“和你说?你是她什么人啊?和你说得着吗?”语气不善。
没想到对方也不是吃素的,直接“吧嗒”一声掐断他的电话。
把大康气得连爆了几声粗口,想想自己现在脱不开身……不行,还得再打。于是,拿起手机再次拨了过去。
“你告诉林大丫,我是林大康!让她去我家看看,为什么我打了多少遍电话,家里都没有人接,让我妈赶紧给我回个电话。你记住,让她立刻马上就去!我这边等着呢!”
“你自己怎么不去?”
“废话!我要能回去,用得着和你在这墨迹?再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只管跟她传话就行,罗嗦什么劲?”
“哦,那等她回来你自己和她说吧,我啥也不知道。”不痛不痒,说完就要挂电话。
“你!”林大康到底有求在先,他一口恶气吞了回去,忽然想到林珑出车祸那天好象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说是急需钱用。这让他觉得自己可以暂时利用一下,于是他对着话筒,“那个,你帮我和她说一声,上回她跟我借钱,我不是不借,是没有钱借,但这次不一样了,这次我有钱。只要她帮我这个忙,我就把钱借给她!”
“知道了。”
“诶,我还不知道你是哪位?报个名呗……”
“我?那你可记好了——我叫周晋生!你也可以叫我一声堂姐夫!”林珑唰一下挂断电话,心里冷笑一声,哼,现在倒想起她来了?呸!她偏就不帮他去找人!看着对面镜子里映照出的全然陌生的男人的脸——她现在是周晋生,这就是她的保命符。所以,谁也别想再拿捏她!
大康挂了电话,忍不住又咒骂了句。在他身后是一个被废弃的旧仓库,四周荒草丛生,不远处还有一片河滩。
拿出钥匙,他打开门上挂的大铁锁,然后“轰隆隆”一声推开锈迹斑斑的大铁门。虽然是白天,可里头却昏暗一片。
一线天光从门外射进来,照到墙角蜷缩着的女人的身上。那是一个年轻的女人,30出头,鹅蛋脸,披肩长发,此时手脚被束,嘴巴遭胶带封堵,脸上犹挂着泪痕。
大康将手里提的外卖盒丢到她脚边:“起来吃饭。呐,我现在给你解开绳子。但是你得保证,不跟我玩花样。否则,别怪我跟你不客气。”
女人乖顺的点了点头。
大康上前给她撕掉封口的胶带,一面去解手上的绳索。
女人嘴巴得了自由,立刻苦苦哀求起来:“阿康,看在我们好过一场的份上,你放了我吧。你要多少钱?我回去以后立马给你!”
大康摇头:“我跟你好,那也是为了要钱,可是你给我的那点钱根本就不够还帐。我要是再不把欠的高利贷还上,他们会把我打死。所以你也别怨我,老老实实待着!这样也能让你少吃些皮肉苦。”
他借高利贷是因为赌输了钱,原本想着再战一轮肯定能翻盘,谁知就这样战了一轮又一轮,结果本没捞回来,反而欠了一屁股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