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里的阳光似乎也并不柔和,庄华站在天牢门口以手覆眼,良久才适应这样的光线。
直到此时,庄华才有“我做牢了”的觉悟。
还真是,奇妙啊。
行走在晴空万里之下,庄华的心情也莫名其妙的好了起来,反正内侍们要迁就她的速度,毕竟很久没有吃饭了,就算有金手指也扛不住虚弱袭来,索性,庄华慢悠悠的走了起来。
她很想在见肇王之前看一看内侍总管给她腰带里塞了什么,那意味深长的一眼是要让她看吗?庄华瞟了一眼走在左前方的内侍总管,思绪翻滚。
“停一下,我要去解手。”庄华突然说道。
人有三急,总不能让人憋着不许去吧,何况肇王以朝服请庄华,说明她已经不是罪臣,更没理由拦着人家了。
内侍总管指了一个内侍,让他带着庄华去解手。
内侍领着庄华去了最近的厕所,庄华让内侍在外面等着,自己独自进去了。
这时候正是正午,没人如厕,庄华进去走了几步就停了下来,在腰带里被塞东西的地方一摸,就摸到了一小块绢帛,展开一看,上书:须使太子掌朝中事。上面印着赤骁骑的旗帜图腾。
内侍总管竟然也是璋梁王的人!无间道啊,没看出来啊。内侍总管怎也快五十岁了,听说还是肇王还没登王位时府里的人。
庄华把绢帛塞进里怀,走了出去。
让太子柏璜掌握朝廷,这是要加剧他和虞阳王柏项的冲突。若是柏项在北方听说柏璜掌握了朝廷的力量,估计会立即引兵反扑,如此一来,两方势必会争斗得不可开交,到时候就是璋梁王渔翁得利的时候。
太子先前虽然一直代君问政,但始终是在肇王的控制之下,若要使他完全掌权,肇王必须放权。可是,肇王是个会放权的人吗?
庄华一步步的走上大殿的台阶,心里突然冒出个诡异的想法,难道要让她刺杀肇王?!
庄华踏入大殿,前行十几步,于殿中站定,向王座上端坐的肇王行礼,“臣山庭,拜见大王。”
“免礼平身。”肇王的声音居高临下的传来。
庄华直起身来,就站在了原地。
大殿里除了庄华和肇王,就只有几名内侍和宫娥了,当然,暗处是不是还有殿军庄华就不得而知了。
肇王从面前的案上拿起一卷帛书,让内侍拿给庄华,庄华接过来后,肇王说道:“山庭爱卿,暂时如此称呼你。你前些日子呈来的帛书落款是靖国大夫沮良,沮良其人乃是随母姓,十岁时才改姓沮,而十岁之前,他籍贯为我肇国韶广,其父姓为山,名为山遥,曾为肇国少司徒。”
庄华只看了一眼手里的帛书就没在看了,因为上面的内容和肇王说的是同一件事。
“左相,你到底是何人?”肇王语调平静,但却压抑着风暴,只要庄华的回答出了差错,就会触发这场风暴,将她卷碎。
“大王想耍赖吗?”庄华不答反问。
肇王笑了,“卿亦不想为孤解疑。”虽然肇王在笑,但是殿中的人都感到了沉重的压力,被肇王直视的庄华更是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直窜到头顶,要是有头发,头发都得竖起来。
庄华暗暗地咽了一口口水,还让她帮太子掌权呐?她自己这一关都可能过不去了。
“大王若信我,我是谁不重要。大王若不信我,我是谁更不重要。重要的是,大王是否信我。”庄华说道。
肇王起身走下王座前的阶梯,向庄华走来。
“卿所言甚为有理。”肇王一步一步走近,“卿所献帛书之言丝毫不差,甚至还有所漏。”
“孤的儿子们,全都要背叛孤。一个仇恨孤,一个只知钻营权利,一个好高骛远。”
肇王跟庄华差不多高,可他站在庄华面前,庄华却觉得她应该仰视,当他说出这一番话后,突如其来的沧桑却将这位需要庄华仰视的王一点点拖夸。
他依然站立,依然尊贵,但是,却从天空降到了凡尘里。
庄华一边被肇王沉重的气场感染,一边在杂乱的思绪在脑子里疯狂的运转。
“大王在想念柏彦王子吗?”庄华淡淡道。
肇王像被惊雷击中,一双虎目灼人的目光盯在庄华身上。
“柏彦王子自幼聪颖非凡,且心地良善,曾听闻,柏彦王子十二岁时,名士吕柯愿为王子师,却被拒,此后吕柯便昭告天下,从此再不收弟子,因为唯一能做他弟子之人不愿拜师。”庄华慢慢地叙述她所知道的,肇王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可惜,如此绝卓之人却在不满弱冠之年夭折了。就在他的哥哥为质期满,回国之时,没来得及见兄长一面便夭折了。”
“似乎,不曾听说柏彦王子身患难疾。”庄华看着肇王,不惧其睚眦欲裂,仿佛要择人而噬的眼神,“如此莫名其妙,比故王后的死还要蹊跷。”
“你还知道什么!”肇王低吼。
庄华面不改色,淡然道:“听说,故王后当年为了嫁给你,不惜以命相逼,夏录大司马爱女心切,只能同意,最后,当年的二皇子成了当今的肇王陛下。”
“不知陛下可知,故王后因何而死?”</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