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谁都没有想到,林咏泉的话语竟然这样锋锐,这样直接,这样不留情面,汪大人气愤不已,但气愤中却又带了点被戳中心事的心虚,食指颤抖着着,指着林咏泉:“你……你……”
“说到底,汪大人,你不过是想抛下北方的大好河山,抛下北方的百姓,带着你的荣华富贵到南方继续享受罢了!什么审时度势,什么以图后计,不过是块遮羞布!”林咏泉冷笑道,“怕死也就算了,因为你怕死,就要整个大华为你陪葬,你好大的脸!”
汪大人这下气得浑身都在发抖了:“你……你……你在胡说什么?”
“胡说?”林咏泉冷笑着看着他,问道,“那我问你,你知道淮州是什么地方吗?”
汪大人不明白他的用意,却又担心毁掉他的言语陷阱,想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道:“淮州是南方最繁华,最大的城池,是大华的领地,还能是什么地方?”
“你遗漏了一点,淮州,曾是秦氏的据点,或者换句话说,它曾是秦氏的京城。”林咏泉淡淡地道。
秦氏这个词,仿佛有着某种特殊的魔力,它一出,整个大殿的气氛便凝固了起来。
“当年北狄南侵,赵氏首当其冲,秦氏却远在南方,本可以坐视,甚至让赵氏腹背受敌,可是,他居然与赵氏联手,共抗北狄,连秦墨渊都因此旧伤复发而死;而如今,北狄再度南侵,赵氏皇朝居然要将祖籍、京城和北方的大好河山、以及百姓拱手相让,迁都到秦氏的旧都淮州!”
林咏泉微笑着,像在讲一个十分好笑的笑话,只是,眼眸深处,和言语之中,都是深深的嘲讽和悲哀。
他微笑着,看着多半是赵氏旧臣的朝堂,一个一个看过去,最后看向了金銮宝座上的皇帝,轻声问道:“所以,当年秦氏为什么要救赵氏?所以,赵氏到底凭什么当了皇帝?是因为它比秦氏更加懦弱,更加不要脸吗?”
“放肆!”
汪大人感觉自己抓到了天大的把柄,厉声喝道:“林咏泉,你竟然敢说出这样大逆不道的话?是何居心!”
就连台阶上方的德明帝,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
“你错了,这话并不是我说的,而是迁都淮州后,天底下每个人心中都会浮现的念头,都会对皇室产生的疑问!汪大人,在场的诸公,到时候,这些质疑,是你们用大逆不道四个字就能够搪塞,能够堵住悠悠之口的吗?”
林咏泉并不像对方那般声色俱厉,但说出的每个字都有千斤重,压得在场众人喘不过气来。
因为他说的是事实,所以不必靠气势,不必靠音量。
任何一个正常人,只要将这两件事连起来,都会得出相同的结论。正如林咏泉所说的,这不是他在宣扬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而是有些人,在做遗臭万年的事。
一时之间,不少朝臣脸上都涌现出了惭色,尤其是武将。
“不过,汪大人应该无所谓,因为到时候,百姓和民众的矛头指向的是赵氏,背负骂名的是皇帝,失去威严和权势,让人无法再尊崇敬仰的是皇权,与汪大人和诸公关系不太大。你们依然可以做你们的权贵世家,安享你们的荣华富贵,坐拥你们的娇妻美妾,不是吗?”
林咏泉挑了挑眉梢,超然之意昭然若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