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之所以放着吴祯一直没有进行抓捕,很大一部分都是出于顾及这位张阁老的缘故。而今,就砍这位张阁老是打算死硬倒地,还是积极配合了。米琰此前曾和他说过,张方严是老狐狸,吴祯闹腾的嘴欢实那几日,老家伙根本就没有病,其实他就是想置身事外。吴祯如果闹成了,他坐享其成。如果失败了,他又可以以此撇清自己,当真是打的好主意。
米琰的一番说辞让李信觉得大有道理,张方严的确是在吴祯狼狈落败以后,病情一天天好转。哪知米琰却冷笑道:“在下遣人买通了给张方严诊病的郎中,据此人所言,张阁老除了有些气虚以外,并无大病。老头子戏演的好,把咱们都给骗了。”
张方严的病是不是装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放开偏见与自己配合,如此一来才是个双赢的局面。李信赶往临时总督衙门,到了大门口只见两个皂隶倚在门前无精打采,便下了马来步行上前,只是还没等说话,却见左侧的皂隶抬起眼皮不耐烦的挥挥手:“去去去!张阁老说了不见客,谁都不见!”
李信一愣,心道这张方严府门前的皂隶好生托大,还没通禀便知阁老不见,这句话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还真不好说。那皂隶瞧见李信牵着骂在当场迟疑,又张嘴撵人。
“还磨蹭个甚?再啰嗦几句,捉了你去下狱!”
李信见那皂隶态度嚣张,又无意间瞥到自己身穿的麻布衣衫,立时恍然,原来是这看门的皂隶以衣冠外貌取人,却不料这一脚是实实在在踢到了铁板之上。这也就是碰到了他,如果换了陆九和张石头,不治的这个皂隶跪地求饶那才奇怪了。
他决定给这个皂隶一次机会,又客气的与之说道:“你去通禀一声,李信前来拜访,张阁老得知之后一定会见我!”
皂隶先是一阵愣怔,“甚,甚?谁?李信?”他满脸的不可思议,表情夸张,但紧接着却说了一句让李信大为喷笑的话。
“您要是李信,我还是高时明呢!”
这时,右手边的皂隶没忍住笑出了声音来。
“我说兄弟,你是谁不成?偏偏说自己是高时明,那阉人下面可没有了,你也不嫌丧气!”
其实,左手边的皂隶不过是一时情急的口误,及至话一出口便意识到了问题,本来想就此一句带过,不想却被同伴揭破。顿时面红耳赤,恼羞成怒,将火气全部撒到了李信身上。
皂隶恼怒之下拾起身边的水火棍作势要打,一面口上还骂骂咧咧的撵人。
“再聒噪,拿你下狱!”
李信暗笑,这皂隶好没新意,翻来覆去只一句拿下狱来吓唬人。或许吓唬平民百姓有着无边的威慑力,但要吓唬住李信不是天方夜谭吗?不过这看门皂隶胡搅蛮缠也是李信说什么都没想到的,他自知犯不上与此人斗气,但自己又没带随从,也无禀帖,想来想去从怀中摸出了一锭银子。
这锭银子足足有十两,李信捏在手里晃了两晃,那皂隶刚刚还疾言厉色的撵人,这一刻又立即换上了笑脸,伸手来接那锭银子。张方严的府门前冷清无比,根本没有油水可捞,如今有人上赶着送银子,岂有向外推的道理?至于丢人的事,早就抛到九霄云外了。
但李信捏着银子,却轻轻一晃放倒了另一个皂隶手中。
“摆脱兄弟,去通禀一声,就说李信来访!”这货伸手接了个空,满脸的不可思议。
一直看热闹的皂隶万没想到自己得了便宜,有些幸灾乐祸的看了身边目瞪口呆的同伴。然后又转向李信,好心劝了一句:“我说这位老爷,通传一声不是不可以,张老爷虽然落了架,但毕竟也是凤凰,您这般戏耍于他,只怕……”
李信无奈苦笑摇头,看来这货也直以为自己是来寻开心的了。这两个皂隶智商堪忧啊,哪个人闲的会来寻浙直总督的麻烦?他摆摆手,示意无妨。皂隶将银子揣进怀里,转身进了大门里。
不过片刻功夫,门里便传来了急促的奔跑声,府门吱呀一声打开,皂隶跨步出来,却不妨急乱下摔了个狗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