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承畴那会刻意解释,孙鉁这一问若是寻常人便有当场翻脸的肯能,如此画蛇添足的质问,无异于侮辱其人格。
“这么快就醉了,来呀,快扶你家中丞回房休息去吧!”
他前半句是对孙鉁说的,后半句却是对侍立在一旁的家丁所言。
家丁闻言之后如蒙大赦,扶着孙鉁便离开了厅中。此时也早就另有家丁,来引洪承畴去客房休息。
孙鉁与洪承畴这顿酒算是尽兴,却也算是不欢而散吧?
后日大朝会,文华殿内四外品以上官员站了一群,一眼望去人头济济。百官议论纷纷,店内外亦是一片嗡嗡之声。
时辰到了,随着宦官尖利的嗓音,大臣百官们各就各位,等候皇帝临朝。其实,百官心里都明镜似的,一般军国重事也不会叫大朝会来议,皇帝早就事先召集几位内阁重臣商议完毕了,到了这种人山人海的大场面,礼以性质到是多过实用,无非是有大事仪式隆重,然后再宣布一系列的重大决定而已。
因此,对于这种大朝会,百官们都很放松,皇帝无论如何都不会难为到自己头上来的。谁知皇帝刚刚落座便问了一句话,让所有人都微感惊讶。所言竟是提出了一个重大的决策,皇帝决定再次对建奴用兵,不但要用兵,还要主动出击,策应坚守锦州的李信,彻底打败鞑子,使这一次的大战转败为胜。
但是,皇帝的话音还未在殿中散尽,以内阁大学士张四知为首的阁臣们便纷纷出言劝说。
“圣上,对建奴用兵朝廷一向谨慎,前一次便是贸然出击而险些功败垂成,以此作为前车之鉴,臣以为当慎而慎之!”
这一回阁臣们居然罕有的声气一致,一致反对贸然出兵。除了张四知以外,就属户部尚书李侍问反对的最为欢实。他反对贸然出兵的理由和他反对所有决定的理由都是一样,只有一个,那就是两字个,没钱!
户部没有钱,拿什么去募兵,拿什么去发军饷粮饷?没有军饷,没有粮饷,又拿什么去打胜仗?
李侍问抖着花白的胡须,颤颤巍巍竟是掷地有声,他的理由很快便得到了群臣的支持,不但是几位阁臣,就连其他低级官员也都纷纷出言附和,一时间大有一呼百应的架势。眼见的人心若此,老头子李侍问也不自禁的洋洋得意起来,为官着许多年还从未如此威风过呢!
坐在龙椅上的朱由检被群臣挤兑的说不出一句话来,是啊,都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现在朝廷没钱,又该拿什么去打仗?总不能出皇宫的內帑吧?
若是这个口子一旦开了,用不上两三年,从其父祖开始积攒下的內帑之银,便会被这帮吸血虫子一样的大臣们以户部的名义解空掏光,所以要用钱只能另想他法。
说不得也只好重提朝臣捐款之事了。
朱由检当庭发下了上谕,凡在京七品以上官员一律为国借款,这笔钱会以户部的名义打上借据欠条,将来有钱便会还上。同时为了起带头作用,朱由检率先从內帑中拨出了白银五万两!
不过群臣纷纷响应,捐款如潮的场景并没有出现,恰恰与之相反,文华殿内前所未有的安静,所有朝臣竟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此前放松的心情早就一扫而空,代之以忐忑和不安。
眼见大臣一个个吝惜银钱若此,朱由检面色阴沉,又发了一道上谕,“今日在场所有四品以上官员,若不借款便不许回家,都在宫中呆着吧”。
发泄了一通,朱由检连今日几桩大事都不理会,一甩袍袖径自离开了文华殿,只留下了满殿忐忑不安的群臣。
大批的皇宫侍卫将文华殿包围起来,果真是谁不借钱便不让离开的架势,终于有人耐不住,向殿中负责受理借款的宦官承诺认捐,并当众写下银钱数目。
这第一个耐受不住的正是当朝内阁大学士,张四知大笔一挥在捐款簿上写下了白银一千两五个大字,然后摇头晃脑的离开了文华殿。
既然内阁大臣已经做了表率,下面的大臣们自然不能超过了他,于是自白银一千两以下,五百两有之,三百两有之,甚至五十两也有之。等文华殿群臣走光之后,宦官整理了捐款簿,却是两手一摊,说什么也不敢去见皇帝。
王承恩奉旨来查看捐款簿因何迟迟不呈上去,小宦官见他来了便如蒙大赦,将捐款簿交给了王承恩。
“王公您看吧,算上万岁爷认捐的五万两银子,总数也才十二万两,这,这可如何去向万岁爷交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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