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之藩虽然对商事不通,却也明白“福寿膏”这东西,且不说能否有其传言中的功效,之看用途也只是纯属供应权贵们享受只用,于百姓军力毫无用处。因此,他的心里也还有着一杆秤,知道多尔衮与行商接触绝不是为了赚那几十万两银子的利钱。
“‘福寿膏’虽好,却于国民无补,不可尽数为之,粮食若果真有困难,以盐铁皮革补足了亦可。”
这番建议算是中肯之言了,陆贾非常清晰的把握住了鲁之藩的态度,拱手连连称谢,又商量罢一些细节问题,便要告退。鲁之藩心头一动,又将之唤住。
“你往返之路是走宣府张家口还是大同府镇虏卫?”
陆贾揣度着鲁之藩话中之意,答道:“最近宣府的洪承畴拔毛过甚,但凡晋商几乎全部经由新平堡出口,而且那山西总兵又派发了全省通达的路引,只需向官府缴纳一笔税银便可于全省范围内无须再度缴税,所以小人商路走的也是新平堡。到现在原来走张家口的商队,有九城都改为新平堡出口,剩下那一成是北直隶的商户,不得不由此出口而已。”
鲁之藩倒吸一口冷气,“如此说来,张家口竟是往日熙攘不在了!”
陆贾点头附和,“谁说不是,今非昔比了,又经过几次蒙古鞑子……”说到这,他突然停了嘴,意识到对方也是鞑子,虽然是二鞑子但总与鞑子脱不了干系,刚要低头请罪,谁知鲁之藩却一摆手。
“没那么多忌讳,你畅所欲言就是!”
陆贾这才又接着说道:“经过几次蒙古人的抢掠之后,萧条破败,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反观镇虏卫新平堡,人声鼎沸,每日出口的贩夫走卒直排出去十几里地,变化之大当真非亲临其境不可感受啊!”
陆贾突然又神秘兮兮的道:“听说山西在修一种叫铁轨路的东西,据说只要修好之后,运人运货一日千里也是寻常,由太原到大同府也不过一日的功夫。到时候还会让咱们行商使用,人吃马嚼的费用倒是能省下很大一笔……”
啰哩啰唆说了一堆,鲁之藩突然意识到,这种东西对于运粮和运兵的好处,一种直觉告诉他,李信有着非同寻常的野心。他不耐烦陆贾的啰嗦,便挥挥手将其打断,直入主题。
“往来之时可多打听消息,报与我知晓,多罗贝勒不会亏待你!”
陆贾又是千恩万谢,这才离开了鲁之藩的府邸。出了大门便有随从接应,拐出去一条街这才狠狠的啐了一口。随从低声附和着骂道:“好好的汉人,非要做二鞑子,还是读书人……”
“活腻了不成?在人家的地盘,慎言慎行。”
“是是是,小的这张嘴没把门,卢老爷莫怪,莫怪……”
鲁之藩打发走了陆姓商人之后望着天一阵呆呆的失神,他虽然装作不在意那行商口中所言的鞑子,但实际上还是受到了深深的刺激。曾几何时,他亦是抱定了誓与鞑子血战到底的决心,可世事弄人,而今自己竟然成了曾经的自己口中十恶不赦的鞑子,何其讽刺。
就在他大感伤怀之际,多尔衮的家奴急吼吼的上门了。
“先生,贝勒有请,有急事!”
“可知贝勒急召何事?”
“奴才也不知,据说盛京来人了。”
听说是盛京来人,鲁之藩陡然间兴奋起来,想必是皇太极已经有了决断,亦兴冲冲的随着那家奴去见多尔衮。
……
“尊贵的将军,前面就是土默特部汗王的驻地,这片海子比圪儿海占地广,水又深。就算大旱之年也从未干涸过,他们占了这漠南草原上最肥美的水草,今日就让他们尝尝大明铁军的厉害吧!”
达木老人一路之上成为了李信最佳的向导,也多亏了有达木老人的指路,否则大军弄不好就要到归化白走一遭。蒙古人向来不筑城定居,都是追逐水草而居,也只有熟悉草原的蒙古人才能嗅得到蒙古人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