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天下乌鸦一般黑,都不过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罢了!”
话落,他看着程灵,程灵也看着他。
程灵在这个时候确定了,萧蛮大概率就是一个古代愤青。
他为什么会看程灵顺眼?大概程灵行事时,时常会有的大胆举动很能让他共鸣吧。
程灵笑了起来,她见萧蛮虽然还有力气说话,但神色间的疲惫却越来越明显,当即放缓声音道:“时候不早了,萧兄好生歇息,明日我再亲自为你熬药。”
她起身要走,临走时又回身道:“萧兄,虽然同样都是人,但这个世间,不同的人,悲喜都是不相通的。我不后悔拒绝府君,你说的没有错。”
说完这句,她才真正离去。
房间内,箫蛮微微阖上双目,口中轻喃,似讽似笑:“不同的人,悲喜都不相通,所以你恨我是吗……母亲,呵……”
程灵从箫蛮房间出来后,转而却又去了后院。她要去看看穆三娘和两个姐姐,一方面是报平安,另一方面也是要交代自己接下来的打算。
就在程灵与穆三娘相见,再次说起郡守府见闻时,郡守府中,其实也有人在谈论她。
散席后,王七郎追着王邕问:“伯父,我程兄的确是击杀了临海王。你之前说的奖赏,到底什么时候给他啊?”
王邕走在前方,一边说道:“没有临海王的头颅,如何证明人是被他所杀?”
王七郎顿时就不解了,欸?这是打算赖账还是怎么地?
他急道:“伯父,我能证明呀!我亲眼所见!这还能有假?万军丛中,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王邕头也不回道:“那也只能证明是她伤了临海王,劫走了人,却不能证明临海王是被她杀了。”
这这这,这根本就是强词夺理啊!
王七郎又失望又恼火,语气更急道:“伯父,你不能这样!有功不赏,往后这上下左右,谁还有心立功?朝令夕废,咱们郡守府这不是要成为笑话了吗?”
话音刚落,前头廊桥刚过,王邕却忽然停下脚步,对着左边一处奇石造景喝道:“出来!”
片刻后,那奇石后方讪讪地走出来一个人,正是王六郎。
王邕板着脸道:“多大个人,在自己家里藏藏掩掩的像个什么样子?”
王六郎见了王邕就像一只缩着的鹌鹑,偏还要勉强伸出脖子,叽喳道:“父亲,我听你们在说那玉修罗程灵。临海王的确是他杀的,父亲真不准备奖赏他了吗?”
王邕没有直接回答,反问王六郎道:“你也在旁边偷偷瞧了半夜,看出来这个程灵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吗?”
王六郎脱口道:“是个有本事的人!”
王邕顿时笑了:“呵,不错,是个有本事的人。不但有本事,此人还极为骄傲。”
有本事的人大多都有傲气,这倒也不奇怪。王六郎这时领悟道:“所以父亲要压一压对他的奖赏,让他明白,本事也不能当饭吃。让他懂得,父亲的奖赏对他而言有多重要?”
王七郎在旁边听着,这下了不只是急了,他更加恼了。
王邕摆摆手,制止了王七郎的质问,叹了声道:“六郎啊,为父在你眼中就是这样的人吗?银钱奖赏,既然有令在先,自然不可能克扣。只是这个都虞侯……”
王邕看着王七郎道:“七郎,你这救命恩人,骨子里有一股桀骜。他原先又并非军中之人,贸然升任都虞侯,只怕是祸非福,你……懂了吗?”
王七郎张了张口,也看着王邕,一时哑然。